幸存下來的員工們喘着氣，暫時緩了口氣。

倒下的屍體和殘肢多到幾乎快要變成公司裝潢的一部分，但他們并沒有時間去整理——畢竟今天的工作并沒有結束。

受傷過重的員工在休息室接受簡單治療，而尚且還有行動能力的員工則背着ego繼續接下來的工作。

沒有哀悼，沒有歎息。

與數名員工擦肩而過的乙骨憂太站在培訓部的休息室裡，神色怔怔。

無數人重新投入到新的忙碌中，不屬于“乙骨憂太”的那部分記憶也認同着，到最後似乎隻有他在為此“大驚小怪”。

“陣仗真大。”

五條悟笑了一聲，對于這個現象并不算意外。

“哪怕已經見識過幾次了還是忍不住感慨，”

“生命在這裡還真是廉價的東西。”

擁有着那個“後巷人”記憶的乙骨憂太無法反駁，即使是在接觸了咒術界後，他也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場面。因咒靈死去的人很多，但規模達到類似“屠殺”這種程度的卻屬實罕見。人類僅存的生存空間内依舊充滿了危險，秩序隻在小範圍裡适用，展現在他眼前的是個從前難以想象的世界。

......活下去，是這麼艱難的事情嗎？

沒有人回答，但他已經能夠得出結論。

而這些答案不會影響到任何事。

時間仍在繼續。

不斷有人死去，然後有人代替。

一切仍在繼續。

【因此，我來引導衆人。】

聽不出性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往忙碌的人群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的表情都停止在這一瞬間，唯一不受影響的隻有不屬于這裡的兩人。

場景再次變幻，時間本身已經失去了意義，一次眨眼的時間就足夠他們再次來到下一場“戲劇”。

而這次除了五條老師，乙骨憂太還看到了許多人。

他們有的面色凝重，有的則還是一副沒完全清醒的樣子。唯一相同的，是染上恐懼的眼睛。

“......”

“看來大家都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五條悟拍了拍乙骨憂太的肩膀，力道不算重，但足夠安撫學生的不安。

“五條老師.......”

這位“最強”笑了笑，突然對着這片虛空提高了音量，“我說夠了吧，讓我們看這些東西就是你所謂的‘指引’？”

“如果真是這樣，”

他笑了笑，

“那可真是傻逼透了。”

是這些嘲諷起到了作用嗎？亦或是這也是安排好的部分？總之在五條悟的最後一個字說完，時間再次流動起來。這次不再是沉浸式的第一視角，沒有人暈倒，也沒有人失憶。所有人隻是以一種神奇的視角，觀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争”。

舞台上依次上映每一天的過程。

死亡在時時刻刻上演，生命似乎成為了一個單純的數字。擁有力量和沒有力量似乎也并沒有那麼大的差别，死亡會平等地降臨在每個人的身邊。

——令人絕望的現狀。

時間的維度被無限地拉長，痛苦永遠與生存相綁定，連死亡都不是甯靜的終局。

而有人依舊在前進。

【這就是我選擇他的原因。】

跨過對自我的拷問，跨過循環往複的一切，舍棄了全部來堆砌成道路的人。

所有人都在見證，而【白夜】緩緩煽動翅膀，【我選擇他作為這偉業的起始。】

【借由這具身體，我得以降臨，】

“舞台”上的“表演”仍在繼續，循環終于被斬斷，第50天的黎明應約而來。

一切一如平常，若有所覺的“演員”們在今天的工作即将結束前，若有所思地擡起頭。

金發的少女提劍站在走廊上，輕聲在通訊頻道中許諾，

——“我會保護您，”

“所以請您放心去做您想做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