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裡的一天似乎與平時沒什麼兩樣。
日向雫比平時更早一些睜開雙眼。她揉揉眼睛坐起身,身上掖得嚴嚴實實地被子滑落,她提住被子一腳,有些疑惑。
昨晚自己好像倚在哪裡就睡着了……記錯了嗎?
日向雫疊好被子收拾完畢,換了衣服走進院子。自己的孿生哥哥已經在院子裡練功了。不愧是日向家的天才,哪怕資質卓越也未曾懈怠。
空氣中盈着薄薄的霧,小朋友視力好,哥哥的表情還能看得清晰。她眼前一亮,想要像往常一樣向兄長問安,張了張嘴卻沒憋出一句話。
不知道怎麼開口……哦對了,昨天自己的訓練沒有堅持下來,應當向哥哥道歉。
她把腦海裡的一點點違和感抛卻開口:“哥哥,早上好。”
稍微停頓,她想了想,磕磕絆絆繼續說:“昨晚的練習,我結束得太早,對不起哥哥的指導,十分抱歉。今晚我會努力的。”
日向甯次的反應似乎也和平時沒什麼不同。他沒什麼表情地應了聲,日向雫猜這應該是明白的意思,便走到他身邊跟着練起來。
太陽逐漸爬上林梢,兄妹倆結束了早鍛煉,面對面吃着早餐。兩人保持着沉默快速吃完,相互一點頭便分開行動,冷淡得一點都不像兄妹。
日向雫發現自己開始适應這種相處模式了。
她本以為自己會一看到現在的相處模式就難過。
父親猝然離世已經是莫打的打擊,哥哥的性格自那以後突變,往日的溫和耐心不在,人也越發得沉默寡言。
日向雫知曉其中關節,明白父親死于宗家之手的事對日向甯次打擊有多大,但她主觀上仍不能接受。身為家中最小的成員,在長輩愛裡長大的孩子面對所有愛意頃刻間抽離的情況十分惶恐不安。
這種不安持續了很久,包括跟随其而來的難過與不滿直到今早才消散。
就像霧一樣,有風吹就能散開,她卻放任自己在霧裡輾轉了那麼久。
日向雫想,昨晚的思考不是沒有用的,至少自己終于不用鑽牛角尖了。
她捏捏沒什麼肉的手臂,還在隐隐作痛。她翻出藥膏熟練地抹上,小小的盒子又快見底。算算假期結束前大概還需要至少一盒,她決定今天或者明天就出去買藥。
嗯,這次不纏着哥哥去了。自己已經長大了!
一夜之間看破紅塵的日向雫若有其事地點頭。
稱呼也要改改。每次叫哥哥時,甯次總會别過頭去,或是狠狠啧一聲,語氣頗為不耐。
日向雫結合今早日向甯次的一聲簡短的回應,小手一拍,領悟了。
哥哥成長得遠比自己快很多,看待事物也比自己透徹很多。總是跟在他身後喊哥哥真是太不穩重了,但是哥哥從來沒有指出來,這都是為了讓身為妹妹的自己去領悟,用心良苦!
小姑娘握起拳頭,頗為不舍地下了決定。
以後還是稱呼哥哥為兄長吧。
這也算是自己的成長,哥……兄長知道了,想必也會高興些。
日向雫興高采烈地定下今明兩天的計劃。
四歲以後日向雫很少這麼開心。
她和日向甯次被打上烙印,囚禁在籠中。籠中鳥前途未蔔,年紀尚小,連自保能力都沒有。兩個孩子唯一能支配的就是心中的怨恨。
恨意随着年齡的增長逐漸加深。現在想來,兄長比自己還多一份父親的期盼。
“在我們一族中,你比誰都适合繼承日向一族的才能。”日向日差曾摸着日向甯次的頭這般說,眼中帶着複雜的情緒。那時同樣額頭上裹着紗布的日向雫拽着哥哥的衣袖,沒能讀懂。現在回想起來,大概是惋惜和不忍吧。
“雫隻要開心就好了。”
摸完哥哥頭的父親手一轉向,摸着日向雫的頭這般說。
命運總是很苛刻的,日向雫想。
畢竟父親誇完哥哥天賦後又是一聲感慨:“要是你能生在宗家……那該多好……”
她曾一直以為父親是在為哥哥打抱不平,也暗戳戳為自己打抱不平。對哥哥就是“足以進入宗家的天賦留在分家可惜了”,對自己确實“不管在哪裡開心就好了”。
現在想來,明明是哥哥更可憐一些。隻要孩子開心就好可是最超前的育兒理念!
腦袋裡已經夾雜了些奇怪東西的日向雫開心的笑起來。陽光照入房中,隻到膝蓋的高度,她仰起頭正好能看見灼眼的光。
好耀眼,像哥哥一樣。
哪怕哥哥這幾年兇、嚴厲、某些時候像族裡豎眉扯嘴的長輩,而且……,但小時候的關懷和這幾年的相依為命都是忘不掉的,他終究是自己的哥哥。
所以讓我來給哥哥補上那一份關愛吧!
日向雫暢想着未來熱血沸騰,她當即站起身決定到林子裡給自己來一份柔拳的練習禮包。
雖然天賦不如哥哥,但是努努力一定可以追上!
小姑娘帶上東西昂首挺胸往外走,在大門出遇到了本該在修煉的哥哥。
這個時候從外面回來好少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