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壓在他身上的人搖晃了一下身體,看來這聲怒吼傳進了他的耳朵。此人甩了甩亂糟的頭發,清晰一些的視覺終于能從一片血色中分辨出琴酒的臉。
一看清,他就咧嘴笑了。“…Gin?你也來奈良出差?”
琴酒的反應比他慢上半拍,他分辨不清面前人的長相,但用這種語氣和他說過話的全組織也隻有一個人,“Madeira?”
“你還記得我啊。”
馬德拉晃晃悠悠地從琴酒身上起來,朝着魚冢三郎說道,“别開槍哈,我們是一夥的。”
魚冢三郎不知道要怎麼辦,琴酒對他擺擺手,示意放下槍。嘴上卻不饒人,他扯了扯嘴角,重複道,“一夥的?”
要不是負責人反應快,他已經去見上帝了。
“太暗了我看不清嘛,不好意思啊。”
馬德拉用力揉搓着自己的面頰,也不在意臉上的血有沒有被揉進眼睛。他看着面無表情靠牆抱胸的琴酒,視線又落在一直沒說話的魚冢三郎身上。
“哎?”他向前走了兩步,感興趣道,“你是送琴酒過來的司機?行動組的?”
魚冢三郎沒想到還有自己的戲份,緊張道,“是,我是剛調來行動組的。”
馬德拉摸摸下巴上下打量着他,笑眯眯問,“你挺不錯——要不要跟我啊?我給你發多多的獎金。”
魚冢三郎猛地睜大眼睛。
琴酒額頭繃起青筋,忍不住嗆聲,“你沒有自己的部下?專門喜歡搶别人的?”
魚冢三郎也跟着說,“額,感謝您。但我已經跟着琴酒大哥了。”
“哦…原來不是司機,而是作為琴酒的部下和他一起來做任務的啊。”
馬德拉臉上失望地歎了口氣,他就知道一個心怡的部下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可能是他臉上的神情太明顯,魚冢三郎都有些恍惚——難不成自己身上還有沒被挖掘的閃光點嗎?值得一個代号成員的主動邀請。
他不認為自己的能力有多優秀,但在馬德拉眼中,魚冢三郎身上刃的性相在閃爍着刺眼的光,再細說一點,他身上有忠誠的味道。
琴酒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組織的新人那麼多,你想要誰還不簡單?”
馬德拉不置可否,“沒有喜歡的。”他看着琴酒笑道,“你的部下不錯,作為大哥要好好幹啊。”剛才琴酒和魚冢三郎說話是被他聽到了,當然也包括那聲稱呼琴酒的“大哥”。
說完這些,他扶着牆走到實驗室門口給裡面的人開了門,負責人年紀大了,又在短短一天内經曆了這麼多事,開門看到一張血乎刺啦的臉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剛要打聲招呼的馬德拉,“……”
他問旁邊的助手,“我不會把老人家吓死了吧?”
助手到底是年輕,承受能力強一些。再加上馬德拉是幫助他們對抗雇傭兵的行動組,他對馬德拉還挺有好感的。見老師徐徐倒了下去,他馬上用身體做支撐扶住,“沒事,老師隻是太激動了。”
馬德拉點點頭,兩人共同忽略掉一些因素。
助手先是和馬德拉握了握手,“感謝你們都支援,我們已經聯絡了後勤部和搜查部門。現在他們快要抵達,這個地方暫時安全了。我們研究所的人員可能需要轉移…你們需要處理一下傷口嗎?”
馬德拉感覺到臉上幹涸的血迹,沒忍住又搓了搓臉。
“你等一下。”他說。在助手等待的時候扭頭看向琴酒。
琴酒本來在觀察地上慘不忍睹的雇傭兵屍體,想要分辨出他們來自哪裡。就在這時,一道不容忽視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琴酒順着視線方向擡眼,與馬德拉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他頓了一下才開口,“有事說事。”
馬德拉小聲請求,“載我一程。”
“載你?你沒有車?”
“如果我有,我不會麻煩我的朋友。”
馬德拉歎了口氣,指着自己血淋淋的衣服,“雖然現在已經看不出來了,但它的左邊曾經畫着一隻可愛的小鹿——而我,我來到奈良最初的目的,是為了摸摸這些可愛的小生靈并泡上一場酣暢淋漓的溫泉。”
結果卻接到了組織的緊急通知,計劃泡湯還多了一身傷。
他這會兒倒是可憐兮兮的,“我們是朋友對吧?”
琴酒:“……啧。”
他的眉間染上一層煩躁,對還在等待指令的助手說,“讓他把臉擦幹淨,簡單處理下傷口,再給他件衣服。”
車停在林子外面,總不能一點掩護都不做。拎着渾身是血的馬德拉出去。
助手身子一震,“啊?哦。”他拉着馬德拉走進實驗室内,裡面倒是有急救包。傷口處理起來不算難,就是看着恐怖。至于衣服,助手拿了一件适合馬德拉尺碼的實驗服,“這裡隻有這個。”
馬德拉看起來還挺喜歡的,“哇,穿上的一瞬間都感覺自己有文化了。”
助手沒忍住笑了,“今天再次謝謝你。”
“小事小事,畢竟我挺厲害的。”
馬德拉穿上實驗服了也不敢大幅度亂動,害怕傷口的血在沾到這上面,他臉上的血迹已經被擦幹淨了。黑亮的瞳仁和下意識上揚下嘴角讓他看起來十分無害。少年的面容讓助手意識到對面這個身手了得的行動組年紀還不大。
馬德拉最後對助手笑笑,“我先走啦。”
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助手點點頭,“好的,祝您以後的任務也都順利。”
“哦哦,借你吉言!”
他轉身的時候風帶起實驗服的衣擺翻出一個弧,馬德拉一身白大褂走到琴酒身邊,兩人聊着什麼一起朝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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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和Vermouth說,如果這批新人裡面有特别像她或者你的新人,我就把他們要過來當成我的部下培養。”
馬德拉坐在琴酒的車裡口若懸河,這一天沒人聊天他真是憋壞了,“哎,可惜沒有。唯一我覺得還不錯的魚冢也已經成為了你的部下…”
琴酒全當他在放屁,“貝爾摩德怎麼沒打死你。”
“我們是好朋友嘛。”
馬德拉笑嘻嘻的說,“貝爾摩德讓我睡一覺,說夢裡什麼都有——哎,幹脆我跟着你幹算了,情報組不要我,行動組我top killer能不能收留我一下啊?等我找到喜歡的手下我就麻溜的離開。”
他說出來的話永遠都是似真似假,琴酒拿不準,“這是資源浪費。”
馬德拉看不慣他這副工作狂的模樣,反駁道,“明明是勞逸結合,琴酒,你真不懂享受。”
他隻是不想再莫名其妙的加班了啊!在琴酒手下做事總比自己一個人扛大旗要輕松吧。
琴酒看穿了他的小九九,有些許恨鐵不成鋼。還有些意動,畢竟馬德拉肉眼可見确實很強。要是能把他拉到自己這邊,對行動組在組織的勢力而言有很大幫助——朗姆那老頭子仗着自己哪裡都有眼線天天盯着他,琴酒煩的要死又不能撕破臉皮。
最後他闆着臉妥協,“我不會給你多發工資。”
馬德拉坐在後排發出一聲歡呼。
“全世界最英俊的男人琴酒!!”他贊不絕口,“我承諾,如果你能保證不讓我無緣無故的加班,上帝見證,我會拼盡全力偷情報組的資金來養活我們仨!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