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諾夫哥羅德位于?俄羅斯的歐洲部分,?伏爾加河沿岸聯邦區。此處充斥着俄羅斯特有的冷冽,馬德拉和琴酒走在清冷寂寥的街道上,黎明未至,但沿河一路充斥着商販細小的交談聲。
琴酒在這裡生活了十二年,年幼的他是個典型的刺頭。盡管孤兒院的大門會在夜晚上鎖,年幼的琴酒依舊有辦法翻出去躲進回聲萦繞的街道,他的老地方。
在他的眼中,即使一身冷肅的軍隊進駐于此,貨品依然會被運到這裡。銅,鹽,谷物,茶,羊毛,煤,釘子,肉。下諾夫哥羅德是俄羅斯的錢袋子,食物與鐵一趟趟的運到這裡,但孤兒院的孩子永遠都吃不飽。
為了果腹,琴酒在組織到來時抛棄了自己生活的地方。人們都說他在組織裡吃到的第一口不是面包,是混着血肉的彈殼。琴酒對此從不反駁,不僅如此,他還要吃下更多。
來接應他們的人是一名叫做弗拉基米爾的冷峻男人,他是典型的俄羅斯人,肅穆,冷硬,不苟言笑。淺色的波狀發,高高隆起的窄鼻、唇薄、直颌。見到琴酒後簡短地打了一句招呼,“你有半年沒來了,Миша。”
琴酒正要皺眉反駁,馬德拉帶着疑惑的俄語便傳到兩人耳朵裡:“Миша?那是誰?”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反應過來的,睜大眼睛對着琴酒又重複了一遍,“你是Миша(米莎)嗎?那隻戴着奧運五環的小熊?”
弗拉基米爾沒想到他能聽得懂,肅穆皺褶的眉毛松開了,他冷凝的面龐表情變化,最後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男人先是對黑着臉的琴酒說,“抱歉,我沒想到你這次的部下聽得懂俄語。”他的話語中毫無愧疚之意。
琴酒翻了個白眼,也用乳名回諷他道:“得了吧,Вова(沃瓦),收起你的虛情假意。”
弗拉基米爾發出一聲沙啞的笑,他的呼吸之間噴吐着白霧。灰藍色的眼珠看向馬德拉,對着剛才提出的的問題,高大的俄羅斯男人點點頭,語氣嚴肅到讓人聽不出來是在開玩笑:“這個是我們的内部稱呼,誰讓琴酒是在奧運會那年被院長媽媽發現的?”
米莎熊是一隻可愛的小熊,作為1980年莫斯科夏季奧運會的吉祥物出現在大衆眼前。夏奧會結束後,十二月的下諾夫哥羅德風雪交加,琴酒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口。
馬德拉第一次聽到琴酒的過往,臉上的好奇擋都擋不住,司辰在上,他還以為對方一出生就會開槍呢。
河岸兩畔的人流逐漸擁擠起來,弗拉基米爾伸手摟住琴酒的肩膀,好哥倆似的拍拍他的背,“這裡不是聊天的地方,走吧,瓦西裡那老不死的還等着呢。他可想見你好久了。”
弗拉基米爾和琴酒出自同一所孤兒院,兩人四舍五入也算發小了。繼琴酒被組織帶走 ,孤兒院年齡最大的弗拉基米爾緊跟着抓住了組織伸來的援手。
現在,他已經混成是俄國分部的二把手。日子過得順風順水,偶爾外出任務還能時和琴酒見見面。
弗拉基米爾口中的瓦西裡是俄國分部的主要負責人,他的頂頭上司。兩人關系很差,常常因為意見不合而争吵。馬德拉聽後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相安無事的在此地共處這麼多年的。
他臉上的疑惑不似作假,說出的話更是顯得此人心直口快:“弗拉基米爾先生,既然你很讨厭你現在的上司,那為什麼不悄悄雇傭一個殺手幹掉他呢?”
這句話成功讓弗拉基米爾像是被嗆到了一樣猛烈地咳嗽起來,琴酒的反應更是直接,他伸手掐住馬德拉的臉防止他再說出什麼讓人心跳過載的話來。
馬德拉的臉被琴酒捏的像個鼓脹的金魚,他發出不滿的反抗,“幹森莫!”
“讓你閉嘴。”琴酒咬牙切齒,“瓦西裡的眼線遍布下諾夫哥羅德,你怎麼敢肯定他的走狗不會監聽我們??”
“看來你也不太喜歡他。”
馬德拉關注點歪了一瞬,發現掙脫不開琴酒的桎梏,幹脆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往他身上倒,這就導緻兩人完全貼在一起了,弗拉基米爾在緊張的打量四周後,扭頭就發現了兩個如同兩題嬰兒并蒂蓮一樣距離的琴酒和馬德拉。
他将拳頭抵住嘴用力地咳嗽了兩聲,“不用太緊張,瓦西裡分不出太多人手來關注我的私生活。”不過他還是提醒馬德拉,“但也要注意一些,男孩。琴酒說的很對,你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那個老東西監聽。”
由于組織的科技樹較為領先于平均水平,早在兩年前,技術部門就開發出了微/型/竊聽器,本意是用在一些高官家裡打探内部消息以及收集對方醜聞的,但沒想到代号成員們将它開發出來了另一種作用。正所謂失去共同利益的關系如同一盤散沙,組織成員們的塑料情誼導緻了他們對彼此的弱點搜集十分狂熱。竊聽器除了隻能用探測儀發現,肉眼很難察覺。除非你每次回到安全屋都來一遍大掃描,不然很難完全掃除這些針孔一般的眼睛。
但這對馬德拉來說不是難事,重複一遍,萬物的制造都逃不過偉大司辰的眼睛。更何況是這種超越平均科技的造物,馬德拉連仔細看都不需要。
但依照琴酒的疑心病,這些東西就算和他說了他也不會相信。馬德拉反而會收獲來自大哥愛的辱罵,他準備靜觀其變,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
見馬德拉似乎聽進去了,弗拉基米爾松了口氣。他不再多說,開車帶着琴酒和馬德拉向分部的基地駛去。琴酒業務繁忙被放在後座,馬德拉坐在副駕駛上百無聊賴的看着車窗外街道的虛影。忽然,他發現弗拉基米爾的手腕上好像紋着什麼東西。
出于好奇,馬德拉開口道:“弗拉基米爾先生,你左手腕上的紋身有什麼含義嗎?”
弗拉基米爾聽他說起這個紋身,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冷笑着挽起袖口:“瓦西裡那老東西的傑作——他最近不知道信了什麼東西,整天神神叨叨的。要求他的手下将這個圖案紋到身上的。”
馬德拉看清楚了紋身的全貌,被弧線包裹身陷囹圄住的太陽,以及線條描繪的山巒。他在這上面感受到了微弱的冬性相。
“老東西。”弗拉基米爾又罵了一聲,他這時倒不在意是否被監聽了,見馬德拉一直盯着那個圖案看,“哦,這是我找人畫上去的。我可不想一輩子都頂着瓦西裡繪制的标簽。”
馬德拉小聲誇了誇他,“你好聰明。”
弗拉基米爾看起來很受用,車開的更起勁了。
琴酒坐在後排聽他們聊天,發出一聲無意義的嗤笑。車離市區越來越遠,路途很長,但有人閑談的就不會感到無聊。
直到下車,弗拉基米爾終于适應了笑容待在臉上的感覺,他讓它看起來不那麼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