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阿多村本家 客廳
馬德拉仰靠在招待客人的沙發上,興味索然地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國中生,他的大腿被十字鎬狠狠地戳穿,血順着撕裂的傷口緩緩流出。
在他身邊,一名與哀嚎者長相相似,年紀稍大一些的男生——或許是他血緣的兄長吧,冷汗直冒,低着頭一動不動。
“我說。”
在慘叫聲的背景音下,衆人耳邊響起馬德拉充滿倦意的聲音:
“一定要在今天教訓您的兒子嗎?阿多村甚五郎先生。”
即使是春天,年輕男人的左手仍戴着無指手套,雙手交疊。
面無表情的時候,他的長相呈現出一種精緻的冷漠,盡管面部輪廓被體内亞裔的基因柔化了些許,卻對緩解這份冷漠起不到什麼作用。
他的聲音也充滿了冷漠與刻薄:
“雖然我對别人家教導孩子的方式沒什麼興趣,但他有點吵哎。”
就客廳而言,這個房間過于寬敞。此時,屋裡站着黑衣組織未來的威士忌組,以及惴惴不安的阿多村家長子,阿多村龍一。
發出慘叫的是阿多村家的次子,名為阿多村龍二。據說前些天他在打架的時候拿阿多村甚五郎威脅對方——“小心我告訴我爸,讓你們一家流落街頭!”
這麼說完,在阿多村甚五郎知曉這件事情後,阿多村龍二的大腿便被父親用十字鎬貫穿了。
一個男人聽到他的發問後,也開口說話了。男人的身高不及房間裡的年輕人們,但身體筋骨健壯,更有威嚴感。那正是阿多村的當家——阿多村甚五郎。
“失禮了,貴客。”
“嘴上說着貴客,行動上卻沒有丁點尊重呢。甚五郎先生,我們可是差點就卷進市内暴力團體的紛争了哦?現在隻是想安靜的休息而已,這也不能滿足嗎?”
面對有些咄咄逼人的馬德拉,阿多村甚五郎直截了當地承認道:
“是我的失誤,沒想到貴客們會遇到本地暴力團體的混戰……在預期裡,你們抵達的時間應該比現在要早一個小時才對。”
他看起來像是表達了歉意,目光卻比馬德拉還要冷漠,像利刃一般刺向仍倒在地上的次子。
馬德拉從對方冷淡的聲音裡聽出來了非常明顯的怒意,這份怒意并非對準他們。
“雖然很抱歉,但教育孩子卻是刻不容緩的事情……難道貴客認為,孩子頤指氣使地利用父親,想讓父親費工夫讓别人流落街頭,讓我做這麼麻煩的工作,卻不給我任何好處,這件事情是正确的嗎?”
“有工夫搬出我去吓唬對方,還不如想想用夜襲還是什麼别的方法解決那個人。要是不小心幹掉了他,到時我倒可以幫他處理。”*
“…………唔。”
阿多村甚五郎的話說出後,馬德拉能感受到在場的所有阿多村,包括本家的傭人在内,全部都開始詭異地顫抖起來。
用一句不恰當的比喻來說,就好像是主人的所有物,見到主人拿起鐵鍊或者鞭子時的反應一樣。
因為大家知道支配者的怒火是什麼樣子的。
前來協助阿多村甚五郎的馬德拉,以及他身後還未獲得代号的三人當然不屬于對方的所有物,于是他們可以用不卑不亢的态度與阿多村的當家對峙。
不過在旁人眼裡,馬德拉就隻是個長相俊秀,十分年輕的青年罷了。雖說他是阿多村甚五郎的客人,但以往的客人裡可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大膽,敢和阿多村甚五郎嗆音。
“那還真是很緊急的事情呢……這麼說來,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把對暴力團體的怨氣撒在阿多村當家身上什麼的,實在是不應該啊。”
馬德拉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面部的堅冰融化為潺潺流水。
“我不需要這些無用的歉意,貴客。”
“不不,還是很有必要的,畢竟是我誤會了………現在看來,您似乎真的對此毫不知情。”
這句話有些詭異,阿多村甚五郎眯起眼睛,來自上位者的壓力強硬地朝馬德拉推壓而來。
“您指什麼?”
“當然是暴力團體啊,暴力團體。”
說這話時,馬德拉小幅度搖晃着腦袋,輕快的語調和現在緊張的狀況截然不同:
“因為事發突然,他們的目的性又那麼強……我還以為,那些暴力團體是在您的指使下才會對我們出手呢。”
————這家夥瘋了。
在場的所有人,不管是阿多村本家的繼承人或者仆人,亦或是與他們無關的威士忌三人組,都不約而同地吃驚地看向說出這句話的馬德拉。
衆人目光中心的青年聳聳肩,一副“我說錯了”的模樣攤開手:
“所以我才說這份道歉是必須的。”
阿多村甚五郎深深注視着這個被請進井底的外來者,在窒息的客廳裡,衆人久久沉默着。
隻有一個人,在聽到馬德拉的推論後,咬着牙齒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戰栗,他的内心不禁激動起來。
他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阿多村家的長子阿多村龍一。
——搞什麼啊,那家夥,為什麼會把暴力團體的事情跟阿多村聯系在一起?!
——難道是團員裡有人說了什麼……不,不可能。我并沒有暴露。
如果要用一種比喻來形容阿多村龍一的情緒,那必然是"緊張到心髒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坐擁礦山的阿多村集團,紮根至全市各個角落。從普通勞動者到當地的暴力團體,無不在阿多村的勢力之下。
他們是這座城市真正的主宰者,背地裡甚至還肆意操縱國家的法律。市民們稱阿多村為“領主大人”,對他們十分畏懼。*
正因如此,阿多村龍一在聽到父親在向外來者發出求助時,内心猛然湧現出一股無名的怒火。
開什麼玩笑?!武野倉不歡迎外來的入侵者!
于是他越過了父親阿多村甚五郎的命令,擅自讓那些暴力團體近日多關注着外來車輛。他從父親與對方的通話中聽到,前來協助他們鏟除敵手的人是個十分年輕的男性。
武野倉位于面向日本海的土地上,以一個地方都市來說,也算是比較大的城市了。
然而,并沒有很多人自願移居到這裡。
毗連的刃金市與德國的觀光都市建立了友好城市的關系,對外積極開放。武野倉市和那裡僅僅隔了一座山,卻好像充斥着閉塞的氣息。以至于外來車輛都少的可憐,既然是來協助父親的人,阿多村龍一推測對方至少帶着3-4個幫手。
在和父親見面之前,就由我來檢驗對方是否夠格吧——阿多村龍一是這麼想的。
如果連他手下的暴力團體都無法戰勝,或者落荒而逃的話,阿多村龍一一定會惡狠狠地嘲笑他們,這也側面證明了對方根本就是個沒什麼能力的繡花枕頭。
………結果事與願違,坐在待客沙發上的青年,僅僅隻是遲到了一個小時…不,四十分鐘左右。阿多村龍一還記得對方見面的第一句話:
“武野倉的路對我們來說有些陌生啊,隻能開車慢慢找,所以稍微遲了一會兒。”
回憶到此處便戛然而止,因為阿多村甚五郎開口了:
“原來是這樣啊……但很遺憾,我并沒有要求暴力團體這麼做。”
“嗯嗯,我知道啊,甚五郎先生是不屑于說謊的人呢。”
看着笑眯眯的馬德拉,阿多村甚五郎緩緩道:
“隻是我有一點不明白,貴客為什麼會認為襲擊您的暴力團體是我指使的呢?”
“唔……我沒有故意惹您不快的意思。”
他的語氣很有禮貌,似乎想表達敬意,但輕快的語氣總是讓阿多村本家的人們感到不安。
馬德拉的視線從阿多村甚五郎的身上移開——他的眼睛向更遠處眺望,直到落在阿多村龍一的身上。
看着開始變得惴惴不安的阿多村家長子,馬德拉彎起眼角,用客廳内人們都能聽到的音量嘀咕着奇怪的話語:
“因為我總是感覺,那些暴力團體的身上,沾染着阿多村家的氣味。”
阿多村龍一清楚的看見對方朝自己眨了眨眼。
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手心瞬間噴出大量冷汗。也許隻是幾個呼吸間,對方似乎欣賞夠了阿多村龍一的窘态,輕輕搖頭,為這場對話落下一個句話。
“不過,既然甚五郎先生這麼說了,多半是我的錯覺吧。”
他這樣笑着說到。
。
時間來到一小時之前,馬德拉帶着即将獲得代号的三人來到了武野倉市。
開車的人是平日裡最為沉穩的諸伏景光,副駕駛上,馬德拉正咬着一根能量棒和折原臨也激情對峙。
在過去的三年裡,除了九十九屋真一外,馬德拉與折原臨也相處的也意外不錯。
池袋真是人傑地靈,馬德拉偶爾去那邊出差,總能碰到一些詭異的都市傳說,例如家裡面那顆頭顱的主人,又或者是能将自動販賣機輕易抛向空中的,折原臨也的宿敵……
順帶一提,他和那位宿敵相處的也很好。
【還喜歡我給你選的地址嗎?】
馬德拉咀嚼着甜到掉牙的能量棒,手指落在摁鍵上飛出殘影。一旁的諸伏景光看了都覺得馬德拉是在無聲開麥罵人。
馬德拉:【喜歡先不說,主要是很吓人啊!你這家夥,既然查到我住在哪裡就幹脆把那顆頭顱帶走。不然我要和她處出親情了。】
折原臨也:【………你的愛好有時還挺獵奇的。】
馬德拉樂了:【不止一個人這麼說。】
他給折原臨也發了個【>v<】後便收起了手機。安全帶也不好好系,反正趴在椅背上興緻勃勃的對着後座的二人道:
“怎麼那麼沉悶?”
在二人眼裡馬德拉像個人來瘋一樣,張開雙臂:“這次的代号考核由我監考,需要你們一起合力完成,所以一定要有團隊意識好嗎?我們是一個family!”
三人:“…………”
降谷零看起來特别像吐槽,但他在組織裡的性格是“城府深沉,行為詭異的神秘主義者”,于是開口就是陰陽怪氣:
“我怎麼不知道,這次考核裡還多了個長的像fbi的家夥?”
這個梗還要從三人剛見面說起。
由于赤井秀一一直跟着馬德拉做任務,在代号考核之前,行動組沒什麼人見過他。
也可以說是空降。
“我來介紹一下。”
他們的面試官馬德拉笑意盈盈:“這是和你們一起參加考核的諸星大!和綠川一樣是狙擊手呢,這次的考核任務将有你們三個一同完成~”
說着,還上手拍拍赤井秀一的肩膀。
赤井秀一不動如山,背着裝載着狙擊槍的琴盒,任由馬德拉作亂。看着二人明顯互相熟悉的關系,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默默對視了一眼。
諸伏景光姑且也算是行動組,在三人互通姓名後,他問:“之前沒有聽說位諸星大先生的名字…你不是和我同一批的新人吧?”
赤井秀一點點頭:“我是兩個月前加入的組織。”
諸伏景光吃驚:“居然兩個月前才加入嗎?”
赤井秀一沉默地點頭。
降谷零在一旁聽着,品到一絲明悟。他在組織經營的人設就是個不好相與的,聞言嗤笑一聲:“哦……諸星先生是借着東風,才會這麼快能參加代号考核啊。”
赤井秀一聞言看了降谷零一眼。
早就料到會有人不爽,他老神在在的點頭:“是這樣。”
三個字就把降谷零噎住了,赤井秀一乘勝追擊:
“如果你知道我被馬德拉大人看中。”他回想曾經馬德拉說的話:“你也會覺得我命好……?”
降谷零:………
最後為什麼是問句。
馬德拉就站在他們旁邊打遊戲,見三人友善交流(降谷零:?)結束,才笑眯眯擡頭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