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花人常常坐在教堂的玫瑰窗上,為衆人撒下迷醉的花朵。祂是一位司掌紛華绮麗、緻人沉湎之物的貪婪神明。誕生于白日鑄爐愛上驕陽之後。
“鑄爐的第一條禁忌行徑誕下歡欣的火花”,制花人便是在這場輝光生根發芽的産物。盡管在很長的年月裡,祂隻是“一處無法滿足的期盼”。直到受到了赤杯擢升才真正成為司辰。
求不得的苦痛或許正是制花人杯之力的基石,而現在祂看向朝聞道,對方身上散發着與求而不得同樣氣味的痛苦。
對于人類乃至司辰而言,愛是他們永遠無法逃脫的話題,譬如白日鑄爐所犯的天孽之罪,而轟雷之皮曾經真的愛慕着赤杯,這些事件被制花人看在眼裡,讓祂知曉了愛所帶來的力量或許比毀滅更為強大。
祂不知道這份力量是否同樣适用于朝聞道。
庫柏勒的死亡并非是赤杯自身的消減,更像是碎片重回本體。一回到漫宿,她便直奔赤紅教堂,身體都随之舒展,“可算回來了。”
作為在醒時世界見過面的司辰,獅子匠第一時間發來嘲笑:“活該。”
“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嘛。”
由于世界主角的出現,漫宿的上空出現了一面用以連接醒時世界的鏡子,方便司辰們對時間的轉動做出調控,赤杯靠在紅骨椅上仰望漫宿的上空,眼眸化為一片血紅色,仿佛下一秒血淚就會順着眼眶流出。
獅子匠聽到赤杯叫了自己的名字,“他真的挺害怕讓小孩知道這件事的。”
獅子匠嗯哼了一聲,“哪件?”
“月見裡月的誕生使朝聞道願意忘卻過往,踏入這個嶄新的世界,我曾經一直這樣認為。”赤杯顧左右而言他,“起碼對于我們而言是這樣,獅子匠,你太年輕了,但即使是你也一定知曉變革的力量。在這個不斷變化的世界裡,司辰若不想被時間絞殺,就隻有不斷改變自身以适應新的時代……朝聞道的力量來自已寂滅的未來,但那畢竟是【未來】,和他結盟足以确保我們很久以後的續存。”
獅子匠聽她叽裡咕噜講了一堆大道理,隐晦地翻了個白眼,在赤杯面前他像個毛頭小子,不願意聽長輩的谏言,“你能說點我不知道的嗎?”
赤杯沉默了兩秒,她深呼吸,似乎為所得到的推測而糾結躊躇,向來以情緒著稱的司辰此刻的語氣卻是平緩而冷淡的:
“我們為了未來而創造出月見裡月。”她說,轉而問獅子匠,也或許在自我诘問,“但有沒有一種可能,朝聞道在通過月見裡月懷念過去?”
獅子匠,“………哈???”
他睜大眼睛,“他瘋了?!”
“為什麼不,”赤杯想想便覺得一切無法解釋的事情都說的通了,“是你把他召喚到這裡的,按照既定的曆史,朝聞道本該随着那個世界一同消亡才對……我們無法理解他的欲望為何那麼淡泊,但如果說一開始他便沒有活下去的想法呢,殉道者們總是如此,不是嗎。”
“………”獅子匠啧了一聲,不得不承認赤杯說的有道理。
“所以他現在是靠念想活着?”獅子匠的眼珠轉向上空的鏡子,嗤笑道:“靠一個孩子?好可憐啊。”
赤杯倒是可以理解對方,比起嘲諷,她的情感更多是憐憫,“……他們流着同樣的血呢。”
即使有人不屑一顧,但血脈确實是很神奇的東西,運用得當的話足以讓心死之人寂滅的靈魂複燃。
獅子匠支着額頭不再說話,末了,他語氣複雜地感慨,“…真慘啊,攤上了你們幾個。”
赤杯和蟻母通過他獲得未來的穩固,朝聞道透過他試圖抓住已毀滅之物的餘光。從本質上來三人對馬德拉的情感一開始似乎沒有什麼區别,畢竟馬德拉隻是大家睹物思人的媒介。
赤杯聞言笑了一聲,“我看他過的挺開心的。”
獅子匠,“人家自學成才還不好?别得了便宜賣乖了,赤杯。”但他感到莫名,“隻是這樣?那朝聞道在害怕什麼?”
赤杯想了想,公布道:“這就是最可悲的地方了,我們都知道人心無法自在控制感情的偏移,于是朝聞道在相處中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孩子……哎呀,所以真心裡哪怕摻雜了一丁點的假意,都足夠讓他畏懼呀。”
“愛真是可怕的東西。”她啧啧稱奇,“或許是害怕這孩子知道真相後對他失望?誰說的清楚呢。”
我們該如何驅散眼中對往事的追憶?一如拜請【雙角斧】分離舊我與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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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報聲中,尼布羅分部。
馬德拉努力地将臉從朝聞道手裡掙脫。
不死之酒的着裝是很精細優雅的,但被搓紅的臉蛋讓他看上去實在和精英搭不上邊。而朝聞道卻是一如既往地從容,男人好脾氣地笑了笑,雖然馬德拉覺得他現在并不是很開心。
看着男人這副從容淡定的模樣,馬德拉的手便蠢蠢欲動,他正要大不敬地伸手去掐對方的臉頰,朝聞道卻好似知道馬德拉要做什麼似的,搶先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鬧。”朝聞道給出對待孩子時适當的一顆糖果,“今晚情報組的系統進行了最後一次升級,你猜他們發現了什麼?”
馬德拉正要掙紮的動作一頓,擡眼看他,“唔?”
朝聞道微笑起來。
“諸伏景光暴露了。”他擡了一下嘴角,張嘴吐出一個足以吸引馬德拉注意力的消息,然後拍拍他的頭頂。
即使現在兩人身高相仿,朝聞道還是忍不住去做一些對小孩才會做的動作。
馬德拉的注意力果然轉移了,不顧家長還在面前,發出一聲響亮的“卧槽”。
而朝聞道順勢将他轉了個圈,推着他出了尼布羅辦公室的大門。
“去追吧。”他看着馬德拉的背影,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你想招募他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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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絲和諸伏景光爬上小山的頂端,身後石階旁坐落着一件小小的神龛。
二人站在視野空曠的一處,山下的喧嚷離他們遠去了,隻有夏日的蟲鳴和草葉被風吹起的沙沙聲,平和安甯。
諸伏景光,“不等波特他們沒關系嗎?”
蘿絲正一眨不眨盯着黑色的夜空,聞言道:“是我要在這裡看煙花的,不強拉着他們來啦。”
諸伏景光就笑,“但你拉着我來了。”
“畢竟蘇格蘭老師願意陪我嘛。”
反正距離煙花還有幾分鐘,二人便在草地上閑聊起來。
“說起來蘇格蘭老師出任務的時候一直背着貝斯包做僞裝呢。”蘿絲好奇道:“你會彈貝斯嗎?”
諸伏景光點點頭,“我會彈五弦貝斯。”
“哎——真好啊,會樂器的男生很受女孩子歡迎的。”蘿絲摸摸下巴,“我要不要也去學點樂器呢,貝斯,聽起來好帥哦。”
她這副小大人一樣恭維的表情可愛極了,諸伏景光揉揉女孩的頭發,“等有機會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