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現身,她還是老樣子,沒有因為夜幕降臨就更換顔色暗沉的衣物。
莫酒:呃,她好亮啊。
但他不敢捂住眼睛,隻是悄悄挪向一側,用姬無畏的衣擺遮擋視線。
“小姐,要去追趙大人嗎?”
姬無畏面色不善,眼神依舊停留在趙天明離去的地方,那裡已經沒有人了。
“不必,暫且讓她得意。”
對于趙天明,姬無畏對她一直有所圖謀……異星之間果然是有感應。
否則趙天明就沒有必要将莫酒抓過來了。
至于這個男人……
一直裝死的莫酒注意到姬無畏的視線,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這也是一個奇特的人物。
姬無畏突然附身,伸出手,緩緩掐住對方的下颌,逐步收力,目不轉睛地盯着莫酒的眼睛。
姬無畏眼睛微眯一瞬,湊得更近,似乎是打算透過莫酒的黑眸,要将他剖析透徹。
這人在看什麼?
來不及多想,她的此番舉動令莫酒感到難受。現在他感覺自己的雙頰開始火辣辣的疼痛,颌骨像是被鐵鉗禁锢。
他的脖子僵硬,難以動彈。
再不掙脫骨頭就要被捏碎了一樣。
莫酒雙手下意識搭在了姬無畏的手腕處,卻不敢絲毫動作。
此刻莫酒察覺到女人的危險性,他向來預感非常準确,并借此逃脫了許多危機。
不能輕舉妄動。
至少此刻不行。
……
莫酒莫名有些慶幸,這個喜怒無常的大小姐沒打算直接掐住他的脖子。
不然身闆脆弱的他極有可能被這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大小姐活活給掐死。
時間不等人,煎熬的氛圍沒有持續很久。
姬無畏突然放開手,沒有看對方臉頰上被留下的痕迹,突然對手下下令,語氣冰冷:“送他走。”
姬無畏的性格一直都有些陰晴不定。
“是!”
白衣女子瞬間拎起少男的衣領,不到一息就消失了。
她的手下顯然也對主上的性格非常了解。
白衣女子隻負責執行對方下達的,從不随意折騰手下的命令。
這個夜,會很熱鬧。
姬無畏複而看了一眼屋内的李常夏。
既然各方勢力都已經明牌,那就各顯神通,進行争奪。
她側頭,餘光看向身後。
黑袍女人正站在那裡,對方頭頂的獸耳并沒遮掩的意圖。
巫地也打算分一杯羹。
“铛——”
“铛——”
“铛——”
鳴鐘被敲響三下,似是在迎故人歸。
楚地與巫族接壤,巫地的一些奇異現象也會覆蓋過來。
就像此時齊國夜色漸濃,而楚地卻白日晴空。
自從初齊皇室的三代皇子殿下決定分席割袍,帶領追随者們一同越過巫地來到楚地。她們此後與齊就分屬兩個地域,就連時空也相差不少。
隻有帶有坐騎的崔知行,能夠飛躍崇山峻嶺,大江大河,不用特意從巫地借道來楚了。
八百年前的那驚天一劍,使混沌有光,陰陽分隔,雙生有魚。
劍痕将一切都分割成了兩個部分。
陰陽雙魚相生相克。
天女為尊是為陰,地男為卑卻為陽,女尊男卑,天理循環。
崔知行攜銀劍踏白澤禦風而來,穿過結界,時隔多年,她再次拜訪這個國家。
楚王宮
身着绛紫凰袍的楚王忽然停下命令,此舉令等候吩咐的衆人不解,丞相姓問聲擡頭小心詢問:“大王?”
李嫦徹并沒有看她,反而是看向殿外。冕旒相隔不怒自威的面容上,難得透露出松快的神情,這讓臣屬們摸不着頭腦。
“先到這裡,其她之後再議。”
話音落下,楚王陛下就消失了。
衆人:??
雖然不至于發出“大王——!您去了何處!?”的驚呼聲,但李嫦徹的消失總歸使得衆人在原地茫然了兩秒。
很快,姓問聲首先反應過來,安撫衆人:“将已敲定的内容整理在冊,做好備份,以備大王再次審閱。”
“諾!”衆人應聲。
這片大陸的諸多奇怪的現象。
四十年前崔知行開始遊曆雲川之下的諸國時,她就發現了很多不屬于此界的東西。
……
“此界”,這個概念就像是常識,在沒人告知的情況下就于她頭腦中明晰。
她認識很多人,也不認識很多人,她們似乎都認識自己。
崔知行降落在規格較小的“登雲台”,耐心等待,不過半刻就有熟人相迎。
事實上,她也隻是為了此人而來。
雲台将近七尺,坐落于百丈高山之上。山群整體巍峨峻拔,地勢陡峭,尋常人難以躍上。
她沒有令白澤離去,隻是靜坐其上。
“未知。”
紫衣女子出現在白色巨獸下,崔知行低下頭看向她。
眼前一幕似曾相識。
許多年前,身處同地,她第一次見到正直少年的李嫦徹。
那時她跟随在老楚王的身後,哪怕逐階高樓令她氣喘籲籲,卻在發現她感興趣的目标後,便目不轉睛地盯着崔知行看。
那時少女一心向往武林中的刀光劍影,見到偶像時激動異常,自信自傲。
她雙眸明亮,笑容滿面,驕傲地宣布她一定能夠得到崔前輩的認可;
崔知行卻搖了搖頭,側眸看她,緩道:“何時妳能夠輕松躍上登雲台,我才會直視妳。”
後來,崔知行再次來楚,帶着沉睡的小徒交給老楚王,并親手将其封印于此,定下十年之約,許言會在未來将小徒帶回。
那時又見李嫦徹,她文道初成,威儀自持,眸光堅定。
她不再嚷嚷着要混個楚地的武林盟主當當,以望一展宏圖。在性情上沉穩了不少。
她再次出現在崔知行的面前。
經過幾年的苦修,她已能夠輕松躍上雲台而不再狼狽。
“至少她在體力方面已經好上太多。”
崔知行看得出,青年心中道義愈發深刻,她開始學會了為王者的擔當,也學會了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