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清沒理會她的打趣,問李松道:“長青,你怎麼還在這裡?”
李松這才想起正事:“哦,如今剛過晌午,時光正好,我便想着邀請裴大哥一起溫書。”
裴清淺笑:“原是如此,這當然好。”
“我住處不臨街,正好清淨,長青若願意,可以去我那兒讀書。”
李松興聲:“那好啊,裴大哥也正好可以換身衣服。”
李松說完,裴清也笑了笑應了聲好。
二人約好後便準備一起去裴清住處,而他們剛一轉身擡眸就見一旁的林舒窈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們。
李松有些沒底氣的:“三娘子……”
林舒窈姿态仍顯傲氣的:“現在想起我了?”
“我看你們這架勢,是要秉燭夜談啊,還是要抵足而眠啊?”
李松:“這……”
李松住在林府,若是夜間有其它安排的話确實應該提前告知一聲。
他便讪讪拱手:“松今日與裴大哥相約,恐怕會晚歸,煩請三娘子幫忙向門房提前說一聲。”
林舒窈直接:“我為什麼要給你帶話?”
李松愣住。
林舒窈:“再說了,誰說我要回去了?我也有事。”
話至此處,裴清也不解看去。
林舒窈不顧二人詫異的眼光,叉手昂頭道:“你是我父親的客人,你要是在和我分開之後出了事,我該怎麼向他交代?”
李松:“不至于吧?”
“如何不至于?”林舒窈看一眼裴清,“就這麼說定了,我送你過去。”
說完,她不再商量地直接轉身向馬車去。
餘下的兩人自然都知道林舒窈剛才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李松前一句剛說和裴清一起看書,後一句林舒窈便擔憂他出事,就差直言裴清是不軌之人了。
李松難為道:“裴大哥,三娘子她是好心,沒有惡意的。”
裴清溫聲笑道:“我知道,不過她既想去,便讓她去吧。”
李松:“我隻是擔心這樣會麻煩你。”
裴清搖搖頭:“我無礙的。”
——
裴清髒了衣服,本一路走着回去的話難保會讓人覺得邋遢,而正好林舒窈想要送李松去他那,李松又因着此事覺得給他造成了不便,便也勸了林舒窈,讓她也順帶捎了裴清一程。
到了城東裴清所處的坊巷那塊,因人員雜亂流動,馬車的行近速度便慢了不少。
馬車裡十分安靜,林舒窈獨坐上首,悠閑自在,裴清和李松分坐兩側,姿态闆正。
外面的車輪聲有節律的響着,周圍的人聲也随着馬車向人群的移動越來越大,越來越雜亂。
而一群孩子稚嫩的童聲則在嘈雜的人聲中顯得尤為清澈、明顯。
他們一邊歡跳向前,一邊整齊吟唱。
小孩從馬車旁跑過,聲音傳入車内。
林舒窈皺了皺眉,問道:“他們唱的是什麼?”
李松掀開車窗簾往外看了看:“應是坊間流傳的童謠吧。”
“童謠?”林舒窈停下來想了片刻,“前些日子來,我似乎在街上聽到的不是這個。”
李松猜測道:“許是這些日子出了新的内容?”
李松初至長安,以前在趙郡也是常在家中讀書習武,不常混迹市井,所以對林舒窈問的童謠一事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問裴清:“裴大哥可是對此了解?”
裴清常居街市,倒是對這些民間文學藝術更為熟悉。
他道:“的确如長青所說,這幾日城東一帶的坊市童謠内容上又有了創新,所以剛才那些小童唱的,都是新的内容。”
“也因此和林娘子前些時日聽到的略有不同。”
林舒窈向他看過去,眼神不冷不熱,隻似乎寫着:‘又被你知道了?’幾個大字。
她既然這般想了,裴清便也順着答了:“長青不常到城東來,可能不知這童謠盛行的速度。”
“童謠不僅詞句音韻流暢,易于上口,就是内容也是簡短直白,方便記憶。對于孩童來說,既是學習,亦是玩樂,所以他們學這些便是極快的。”
“再加上這個時期的孩子最是喜歡一起玩耍,思想也是跳脫奇妙,所以讓童謠傳播和創新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因此在城東這邊,十日聽一新童謠并不是什麼誇張的話。”
說完,裴清突然頓了頓,眼底眸色忽然沉了一瞬。
李松思考着他的話,自然沒有看出來他神色變化:“原來如此。”
“不過他們所唱的一些曲子确實上口,内容也不完全算是白話,甚至其中一些比喻也可以學一學用在詩賦寫作中。”
裴清微笑:“長青果然善思善學,我也應向你學習才是。”
李松被誇得不好意思,連忙說道哪裡哪裡。
而裴清側過頭,卻見上首位置的林舒窈正翹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恰在此時,楊佑在外面喊道:“娘子,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