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早上第四節語文課下課。
顧輕舟轉了一圈,來到桑柔旁邊。桑柔桌上還攤着語文課本。
顧輕舟啧啧兩聲,語氣調侃,說:“你可真是老紀的愛徒,下了課還在看語文。”
顧輕舟低頭仔細一看,桑柔在背《春江花月夜》。顧輕舟驚愕地看着她:“你背完前面的古文了?”
桑柔不明所以地眨了一下眼睛,點頭:“對啊。”
顧輕舟朝桑柔豎了一個大拇指,誇贊說:“厲害,我還在背《老子》。”
桑柔想了想,說:“我沒開學之前就在背了,所以背的進程較快。”
顧輕舟:“那也牛逼。我背不了一點。”
桑柔淺笑。
顧輕舟笑嘻嘻地問:“你還要看嘛?”
桑柔搖頭:“背完了。”
顧輕舟:“那你還要幹嘛?”
桑柔遲疑了一下,說:“等上課?”
顧輕舟一臉期待地看着桑柔:“那你在等待的過程中可以先聽我發個瘋嗎?”
桑柔:“可以。”
顧輕舟左右看了一下,蘇念坐在桑柔身後,在趴桌睡覺呢。她小聲說:“我們去走廊上吧。”
桑柔:“好。”
臨近十月了,南城市還待在夏季,陽光撒在桅杆那邊,很熱很曬。
顧輕舟拉着桑柔坐在走廊上的書架上。書架不高,兩層,一層五十厘米。顧輕舟坐在書架上,腳尖離地。桑柔學着她的樣子,坐上去。
顧輕舟問:“你弟還在看《明月樓》嗎?”
桑柔:“他開學了,沒時間看。”
顧輕舟:“哦哦,哎呀,先不管了,你跟你弟看過是吧?”
“看過一點。”
顧輕舟從書架上跳下來,站在桑柔旁邊,語速又快又急:“那你肯定知道點劇情。我跟你講哦,我昨天不是看到了37集嘛,就是劇情已經到了番外,然後男主有一番話,是對男主官配說的,關于女主的,男女主不是官配哦,是姐弟哦。然後男主說了一句話,讓我特别難受,也不是男主說的吧,是男主說的時候,插入了女主侍女說的話。”
顧輕舟清了清嗓音,神色變得憂傷起來,一字一字地說:“殿下五歲喪母,十三歲掌權,這其中的八年裡,殿下一直在老王妃身後學習管家,隻是為了在世子妃進門之前收攬王府掌家權,将管家權完完整整交到世子妃手中。旁的貴女都有一兩個閨中密友,唯獨殿下沒有,因為殿下将自己所有的時間全部用在王府上,小到府中下人的月例,大到幾位公子的婚事……”
說到一半,顧輕舟卡住了。她頓了頓,連忙搖頭:“不對不對,不是這句!是作者的評價那句才是,那句讓我觸感特别大。聽着啊——程千落這一生,前十六年為了嫡兄而活,後二十年為了天下百姓而活。十六歲時,她精心籌備嫡兄的婚禮,想着等着嫡嫂進府了,她就把王府管家權一點點放到嫡嫂手中,然後自己退隐幕後休閑一段時間,種種花,彈彈琴,聽聽曲,看看畫本子。父兄那麼疼愛她,必然要給她挑一個萬裡挑一的夫婿,起碼要個三五年吧,那她就在王府呆個幾年,等将來嫁到夫家,掌着管家權,夫婿不愛也沒事,隻要父兄還在,便無人能欺辱她。可南域一張‘全軍覆沒’的血書傳來,她的世界轟塌……”
桑柔認真聽着,頻頻點頭。
顧輕舟又說:“我覺得這部劇有三段哭戲特别牛逼。第一場是女主得知全軍覆沒的時候,她哭的很克制,因為是武将世家,她心裡肯定早就有準備嘛,但是那是至親,她肯定會難受,會哭,再加上她是掌家的,她是需要見客的,眼睛不能哭的太腫。第二場戲,是女主得知功高蓋主才是導緻全軍覆沒的原因,直接哭到暈眩。第三場戲是開棺驗屍的時候,24個人有好幾種死法,情緒大崩潰,又不能殿前失儀,祖母抱着哭。”
顧輕舟心痛地說:“我看小說看到這裡的時候,簡直哭死!”
桑柔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顧輕舟說:“我真的強推這部劇給你。”
桑柔笑:“我會去看的。”
顧輕舟眼睛一亮,立馬不淡定了,“真的?”
桑柔:“真的。”
“那我建議你先去看小說,再去看電視劇。電視劇高度還原小說台詞。”
“好。”
*
第七節聽英語聽力,桑柔認認真真地聽,雖然不能每個句子裡的單詞都聽得一清二楚,但她能在聽力播放的時候做到邊聽邊翻,大緻了解内容。
對完答案後,還有五分鐘下課,她從抽屜裡拿出《紅樓夢》看。
下課不到兩分鐘,顧輕舟走近她,輕聲詢問:“桑桑,你帶衛生巾了嗎?”
桑柔點頭,然後把手上的書反扣。
桑柔側着身子,從椅背拿出自己的書包,然後打開,顧輕舟一眼就看見桑柔書包内層放着的衛生巾,她道了謝,從書包裡拿出衛生巾,塞到口袋裡。
然後急匆匆走開。
桑柔看着她着急地樣子,視線一直追随她走。直到看見顧輕舟走向姜煙——姜煙捂着肚子,臉色慘白,顯然是痛經。
桑柔想到自己書包裡的布洛芬,可以止痛。
這兩個多星期以來,她中午都是和顧輕舟和姜煙吃的。姜煙性子腼腆、慢熱,她和顧輕舟聊天的時候,姜煙時不時會說一兩句話,但大多數時候都是聽着她們說。
桑柔從書包裡拿出藥,起身,走向姜煙。顧輕舟和姜煙剛好起身要去廁所。
桑柔把整盒藥遞出去,說:“布洛芬,可以止痛。”
姜煙愣住。顧輕舟點頭,然後把藥接過來,扔到姜煙桌面上,詢問:“桑桑,我得陪煙煙去趟廁所,你可以幫她接個水嗎?溫水。”
桑柔說可以,顧輕舟連忙從姜煙桌面上拿出水杯給桑柔,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