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不覺歲月長,兩度四季輪轉,葉青岚年滿十三——等一下,入鄉随俗,這的人是喜歡說虛歲的……那就十四,沒啥區别。反正這個架空修仙世界觀下對未成年人竟意外的包容保護,不管十幾,在門派裡都是師父和師兄們眼中無疑的寶寶。
得虧穿的是這種,換了霓虹那邊,十三歲都要被攆去拯救世界,喊着什麼友情啊羁絆啊的往boss臉上沖了。
這也跟修真者壽數長久有關——隻看外表你不會想到某個中青年外表的師兄實際上是一百來歲的老登,以青雲門的标準,隻要沒參加或觀看過七脈會武的,全都可以算萌新。
七脈會武六十年一屆,也就是說正好那麼巧的話你可以當萌新當到七十多歲,新手保護期确實是相當之長。
但她這茬卻屬于相反的,入門第五年就即将趕上一次,也不知算幸運還是倒黴……幸運的是可以看熱鬧,不幸的是全去了通天峰就難免碰見熟人,張小凡和林驚羽。
嘶,她可好不容易用兩年時間逐漸從笨b向正常人過度中,正在無限向自己原本的性格靠近,預計再來個數月半載就可以徹底抛棄人設做回自己,風回峰的人都接受良好,可要是見了那倆男孩——她和原主的性格根本南轅北轍,她是搞笑女大啊哪裡學得來棺材闆臉,高冷不了一點的!
不管了,她真的演累了不想再演了,實在不行就隻能用上萬能的瘋過一次導緻性情大變借口,反正細算起來和他們又不是什麼親密朋友,他倆甚至不知道她是女的呢,原主從離家出走那一刻就開始扮成男孩,直到這具身體裡的靈魂換了一個,才被如今的葉青岚覺得可以警報解除于是在風回峰上抖出真實性别,還以此得到了單獨宿舍。
反正現在,她在門派新家過的日子還是挺舒坦的,雖還是要上早八——甚至更早,早六,但起碼學的都是有益身心健康的東西,早上咔咔一頓鍛煉,初入門就自己幹點什麼健身鍛體,有點基礎了就拎着劍和同門切磋,回去了消消汗閑到中午,吃飯完下午打坐修煉,吃的也都是純天然無公害除了油水少沒别的缺點,接着這一天課程也就結束了,此時也才不過下午三四點,一天裡竟是自由活動時間占大半。
道家好啊道家妙,簡直養生得讓人淚流滿面,就這麼過了兩年健康生活,同樣的歲數她甚至覺得比生活在現代的自己顔值高起碼十個百分點,頭發和皮膚總是幹幹爽爽的沒有油光,拉屎順暢,正逢青春期年紀,卻臉上一個痘都沒有。
嗯,隻是除了沒有衛生紙和衛生巾這一點……洗澡也挺費勁的,想要熱水就得自己吭哧吭哧從劈柴幹起,所以基本上都嫌麻煩用涼水湊合了,一個個仗着修真者體魄強健,冷水從頭澆也不至于凍感冒。
葉青岚當初剛來人生地不熟,就曾有幸目睹一堆師兄上午鍛體結束後光着膀子齊齊端盆澆自己的場景,隻是緊接着就被其中一位師兄發現站在那看得目不轉睛的小孩,一群大老爺們兒紛紛遮擋關鍵部位發出尖銳爆鳴的景象,還是挺壯觀的。
最重要的是——人均肌肉結實倒三角,質量不輸魔力麥克秀,喲吼。
可惜的是就看那麼一次,很快她就被尖叫中聞訊趕來的曾書書拎走,從此列入這片區域黑名單。
葉青岚自己也不是心中沒b數,老色批意外一飽眼福也就罷,她可沒色字頭上一把刀到再湊上去的地步,這份避嫌一直持續着并随她年紀增長而更加嚴防,同門中最年輕的都比她大十歲以上,修為更是随便拎出來一個都能把她一巴掌拍牆上摳都摳不下來,雖說按青雲門規騷擾異性什麼的一經發現嚴懲不貸,但林子一大還是難說。
在這一點上,能感覺出師父已盡力為她考慮很多,在剛入門頭仨月她還以純傻子精神狀态示人的時候,曾叔常以為她記不住就不止一次也不避着她跟兒子抱怨,哀歎當時六個幾百歲老東西全老眼昏花,怎麼就沒一個能趕在她行拜師禮之前一眼看出這是個女孩,送去小竹峰不就得了。
再不濟田不易領走也行啊,手下一共就不到十個弟子,好管。也不至于讓他陰差陽錯帶進七脈除長門和龍首峰以外人數最多的男人窩,他要怎麼保證自己這幾百号人全都是心無雜念正人君子,等小姑娘一旦長大有誰動了歪心思,青雲門千年清譽要是砸他這,掌門師兄不抽死他啊!
他白日夢都不敢做,就算聽了曾書書說葉師妹沒吓傻之前極可能是個聰明小孩,也根本不敢期待她哪天腦子恢複了一鳴驚人給風回峰長臉這種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不求光宗耀祖,隻求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從沒有這種先例,曾叔常卻突發奇想準備開先河,都打算好了等葉青岚再大一大送她去小竹峰當一陣子交換生,就算頂着水月那嘴毒的冰塊臉也認了,當然不是去偷師,隻指望水月讓門下弟子帶一帶他家小傻子,教教女兒家應有的知識。
可就在小孩年滿十二歲,曾叔常正要實施計劃之際,被葉青岚聽到風聲大驚失色闖入,撲倒在他膝蓋前哇哇哭:“師父!你不要我了嗎?不要把我丢到别的地方——”
不,她的單人寝!她的獨立洗漱區!獨居慣了突然要她再過集體生活,這打擊誰受得了?!
曾叔常看她反應如此激烈,尋思小孩對風回峰感情如此深厚有些欣慰,耐心解釋了不是不要她是讓她去和年長女弟子呆一陣子,葉青岚聞言擡起頭,一臉懵懂理所當然說道:
“師父,那我不需要再跟别人學,曾師兄已經什麼都教過了啊。”
曾叔常微笑僵在臉上:?
“不是?我什麼時候——”曾書書想也不想立即反駁,随即花容失色:“你說的該不會是……不!不要說!”
來不及了,這種情形之下,就算葉青岚閉嘴曾叔常也絕不會放過,何況她根本就是故意拉背鍋的,不顧曾書書在背後扭曲成名畫呐喊狀,一派天真往外叭叭:“師兄說了,凡是跟那本圖冊上畫的類似的事情,現實裡萬一發生,叫我立刻逃走告訴師兄和師父,你們會把那個人的牙打掉!”
“噢,你師兄說的是對的,你要保護好自己,有委屈跟師父說,我給你撐腰。”曾叔常意外表現冷靜,贊同了她的話然後對兒子點點頭,神情變得深沉:“圖冊啊。”
曾書書:“……”
那股暴風雨來臨前夕的壓抑感,以及不回頭都能感受到曾師兄身上傳來濃濃的傷心絕望,葉青岚忽然覺得有些愧疚于心不忍,思來想去,還是冒着再說下去容易被疑心的危險,再次開口:“而且。”
這一出聲,師父緊盯師兄那X光般犀利的視線又強壓怒氣回到了她身上:“而且在師兄教之前,我多少懂得一些……更小的時候,那些護院、管家什麼的總想摸我,本能裡就覺得惡心躲得遠遠的,時間一長也就什麼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