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隻是忽然發現……”他将兩人掌根相對，看着她中指頂端隻能挨到他第二指節，笑意更甚：“你的手，好小啊。”
葉青岚：“……”
林驚羽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地看着她原本也情意盈盈滿是寵溺的笑臉陡然消失，變成了一種死水無波的面無表情，不擡頭隻眼睛往上翻，跟鹹魚似的白了他一眼。
“你的話術，好土啊。”
林驚羽：？
想也沒想吐槽完，她又後知後覺有點後悔，心知這倒不能全責怪對方，非要怪隻能怪她上輩子沖浪強度太高外加一些不美好的經曆，穿越這麼多年了事到如今還ptsd着，一聽某些“經典撩妹句式”就雞皮疙瘩驟起……
她打小外貌是這個樣子，就導緻整個學生時代比起幹淨帥氣的校園現充，反而更對隻想看她穿白絲襪水手服或者cos二次元蘿莉的死宅吸引力巨大，加之她本身也成分複雜什麼都涉獵一點，就容易導緻會錯了意的宅男狂喜，面臨的搭讪也往往從手好小/你好白/身上好香開始，最後以“你終究不是我的蕾姆/穹妹/五更琉璃/妮姆芙/鸢一折紙啊……”為結束。
……救命，味太沖了，就算時隔這麼多年也還是一言難盡，她得緩緩。
葉青岚忽地睜開眼，一把揪住正茫然反思自己又說錯什麼惹她生氣的林驚羽衣領，硬是把他拽得彎腰下來彼此臉隻距離不到兩寸，正當林驚羽不知以為成她要做什麼、渾身緊繃瞳孔大震之時，她卻沒了更進一步動作，隻是保持這個親密距離仔仔細細把那張寫滿慌張的俊俏臉蛋看了一遍，就長舒一口氣，松了手：
“呼，洗洗眼睛，多謝。”
林驚羽：……？？？
他一頭霧水整理着被扯亂的領口，停頓片刻，忽然試探問道：“你……是不是，其實很厭惡被旁人說長得體型偏小？”
就在葉青岚陷入不妙回憶犯惡心的期間，林驚羽同樣在頭腦風暴拼命回想，就連修煉習劍都從未如此賣力，終于記起對方這種似曾相識的表情究竟在何處見過——多年以前，那次他剛得知她是女兒身的重逢，也是自己真正認識葉青岚此人那時，他說她營養不良是個矮子，對方也是這麼陰森森瞪他的。
至于這一句問話，還真讓葉青岚猶豫住了，嚴格來說她讨厭的不是先天條件本身，而是在曾經那個大環境下根本避無可避的意淫凝視，家庭也是一方面因素，導緻她越長大審視男人的眼光就越嚴苛極端，朋友問她擇偶标準，葉青岚當時心裡說活的不要她隻喜歡紙片人，又想到對方現充身份說了也不會理解，幹脆冷笑一聲，列出一個天方夜譚的要求：
“專一，臉帥，身材好，活兒好，處男——得是撸都沒撸過那種。”
朋友：“……長這麼大沒撸過那是不舉，難道不是跟活好互斥嗎，活在夢裡吧你。”
葉青岚那會兒不以為意吐舌頭，何曾想……這個世界确實沒那樣的男人，但是在異世界，倒真的可以有。
甚至沒撸過這點，她都有極大把握——修士可是對童子身看得很重的，甚至有不少童貞尚在才能事半功倍的心法招式存在，青雲門的功法性質也是主張清淨平和，有那想法了打個坐運轉一周天基本什麼邪火都能消，才沒有人會蠢到選擇把元陽交代在罪惡的右手上。
……唔，要是林驚羽會讀心術，大概這會兒已經吓得當場禦劍飛走，逃的有多遠算多遠了。
葉青岚努力回憶了一下他剛才問什麼，心情略複雜搖了搖頭：“也不至于那麼讨厭，但要是能選的話，誰不想長到一米九呢。”
不等對方疑惑再開口，她已補充道：“啊，一米九就是……大概比你再高個一寸多點吧。”
林驚羽：“……”
他看了看她，然後視線上移到葉青岚頭頂一尺距的空氣，大概擅自腦補了什麼而漸漸露出驚悚的表情。
她擺手，聳肩說道：“不過因為一些經曆，最好還是别在我面前提……等我哪天有心情，再跟你細講好了。”
說起來，他們相處這麼久，有些事，也确實該是時候讓他知道了。
即便兩人誰都沒有明确說過什麼“我愛你”“我喜歡你”之類的正式告白，但心意早就一切盡在不言中，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二人都會是彼此最重要的存在，葉青岚雖還沒那種自信如林驚羽一樣一腔熱血就敢押上一生一世，不過事到如今，她覺得自己起碼得拿出一些誠意。
比如，她真實的過去……不過該以什麼方式表達、以及透露到什麼程度都是問題，畢竟自己許多事對原住民來說皆是抽象中的抽象，她得多想想。
隻是葉青岚決計想不到的是，她其實都沒有說多明确，隻能稱得上隐晦的預告，居然就讓林驚羽瞬間懂得那意味着什麼。
——她已經動了心思，不再隐瞞，準備向他坦誠她的過往了。不是虛假的，是她真正經曆的……
胸中一陣無以形容的喜悅升起，當林驚羽回過神，發現自己的身體竟先于意識動了起來，在狂喜之下突破了自持冷靜，情難自禁擁抱了她。
“咦。”
反倒把葉青岚吓一跳，習慣了總是自己主動對方矜持閃躲這種相處模式，這一下太突然直接愣住條件反射縮脖，被他按着後腦勺把臉壓得貼上了方才還不讓靠、這會兒卻格外熱情主動邀請她埋進去的結實胸膛，在厚實的胸肌上壓扁了鼻子難以呼吸。
但隻消半秒，林驚羽已陡然回過神來松開她，葉青岚仰臉望去，那張清俊的面容上歡欣喜悅仍未褪去，與後知後覺升起的赧然羞色交疊在一起，一雙點墨烏黑的眼眸亮晶晶的。
“抱歉，我隻是，我……”
他語無倫次說了一半，自己先失笑搖頭放棄了，擡起一直擋在身後的左手，将藏了半天的機關翼主動還給她：“今日時辰已太久，若旁人發現你不在難免多生事端，還是以後再……”
林驚羽停頓了一下，語氣忽壓低帶上幾分意味不明，輕聲說道：“……我未時和申時休息。”
下次挑好時辰再來，就無需那麼久白白浪費在等他入定修煉上，他們像這樣獨處的時間……也能長些。
“哦嚯。”葉青岚促狹樂出聲來，“剛才誰啊口口聲聲甯可我再也不來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林驚羽一僵，看她的眼神頓時從情意柔和變成了漠然無表情，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