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Q14的下城區,無數不能走正規渠道的資金在以現金和金條的方式流通。
如果走在這裡,撿到一張現金,會讓人很開心。
但如果是被塞了一箱金條,一般人的第一反應是不安。
成為視線焦點的那一刻,如同被飛來的金條砸中,楚來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她之前還奇怪,那張船卡上的開船時間是在晚上,為什麼要在下面印着“午夜”兩個字,現她終于明白,“午夜”是這張卡原主人的名字。
管家的話音剛落,周圍卻響起“原來她就是午夜”的竊竊私語聲。
轉頭就跑顯然來不及了,那個男人已經擋在了楚來面前,他堆着笑鞠了一躬,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是您這次旅行的管家,在之前發給您的文件裡有寫。”
楚來沒吱聲。
什麼管家,什麼文件,她腦海中一片空白,走已經來不及了,該如何把面前這個人糊弄過去?
管家見她不回應,笑臉一僵,走上前來,微微彎着腰,不安地搓了搓手。
“午夜小姐,實在是不好意思,早知道您要走一樓,我就派幾個懂事的在大廳候着了。您消消氣,和我上樓去休息室坐坐吧。”
上位者向來擁有沉默的特權,屬下人自會揣摩她的心思。
管家顯然是把楚來的沉默當成了不悅的信号。
楚來靈光一閃,既然有頭盔擋着,尚且不會暴露,不如先将計就計,等之後再找個機會開溜。
迎着衆人的視線,楚來昂首闊步地被她的專屬管家往電梯間帶去。
待電梯間的門合上,那個排在楚來前面的小個子女人後知後覺地驚叫了一聲:“她就是午夜?”
一旁的人也回過神來,連忙找小個子打聽:“你看清她長什麼樣了嗎?”
小個子搖頭,隻回憶起楚來的機車服和頭盔:“我就說怎麼認不出她衣服的牌子,估計是哪個手工品牌的複古款。你别說,那個做舊還仿得挺逼真,乍一看還以為是下城區的混混穿的。”
有人嗤笑:“她不是一直都不肯露面嗎,剛剛那一出是怎麼回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來了似的。”
大裙子正要被安保帶着去登記,聽到讨論聲連忙回頭插嘴,炫耀自己與午夜的交集:“剛剛進門她還扶了我一把呢,人家是想低調親民,架不住身份擺在那兒,珊瑚島的人當然要捧她,你懂什麼!”
而此時此刻,楚來攏了攏自己在二手商鋪花幾十塊淘到的機車服外套,跟在管家身後,走進寬闊而空無一人的休息室。
“初次見面,也不知道您的喜好,我就先自作主張布置下去了。您是第一次來Q14吧?這裡的環境不比C區,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您可以随時告訴我。”
楚來被引到沙發旁坐下,兩個俊秀的少年侍者在她面前的茶幾上放下點心和茶酒,杯盞觸碰桌面的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
等少年們退下去,楚來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轉頭看向管家。
“你沒見過我?”
管家把她的話當成了反問,謹慎地開口:“之前您視頻時戴的面具款式我都記下來了,可今天您換的頭盔……很有個性,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來,是我的失職,不好意思。”
楚來站了起來,頗有氣勢地走近管家。
“你認不出我,别人也認不出?”
管家心裡有一萬句吐槽的話閃過,臉上還得保持微笑。
資料上說這位大小姐鮮少外出,不愛與人接觸,社交能力極差,視頻通話時就算戴着面具都不願意說話,甯願打字。
公司為了照顧她的社恐,早早就安排了好幾個專員在貴賓層盯梢,見到有人露出黑卡就通報上來,沒想到她非要混在普通客人裡排隊。
一樓那麼多賓客,又沒人見過她長什麼樣,誰能立刻認出來啊?
“珊瑚島的保密政策您可以放心,這艘船上任何人都沒有權限查看您的信息,我們的服務人員也隻能根據您戴面具的視頻截圖辨認您的身份,這截圖還是您許可後才流出的……如今見到您本人,倒是比視頻裡看上去更有風采。”
管家不愧是經過專業培訓的人,深谙說話的藝術,正當他絞盡腦汁想着還能再說點什麼漂亮話時,楚來卻直接越過管家朝門外走去了。
“登船吧。”
管家住了嘴,生怕她反悔,再折騰出什麼幺蛾子:“好的,一切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請您随我來。”
楚來走出兩步,忽然轉身,朝管家身後看了一眼。
管家提起一顆心,也跟着回頭。
那桌上擺着的食物和飲料,楚來一口都沒動過。
她折回去,端起其中一杯酒。
管家腹诽,等走到套房時,這杯酒早就因為升溫而錯過最佳飲用時間了,豪華套房配備的餐吧裡,光是冰鎮好的起泡酒就由數十種,天知道她為什麼非要喝這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