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刺殺可汗,平定邊境的大功臣,而他隻是她的一個外室,僅此而已。
他不是始終不能理解他母親的處境嗎?那就讓他來體驗體驗。這種結局對他來說不是最好的嗎?甚至比他母親好上百倍。
畢竟她既不要他生孩子,也不踐踏奴隸他,他隻需在她興趣上來之後,好好侍奉她即可。
看在他母親的份上,她不會折辱他的,隻要他能乖乖聽話,她保證他能平安地過完此生。
夜,明荃病殃殃地靠在床頭,蒼白的臉經過這幾天的休養總算有了絲血色。明梵希端着一碗藥,認真地一口口喂進她的嘴裡。
她差一點就失去她的阿娘了,那時她奉命守在直通武威城的大道旁,作為外出兩軍的接應。
蹲了好幾日沒見到其他人,竟在寂靜遼闊的古道上見到了她阿娘昏迷不醒的身影。
她一邊欣喜地将消息傳遞回去,一邊急忙救治她阿娘。真狠啊,全身上下沒一處好皮,胸口一道巨大的傷口深可見骨。
她都難以想象她阿娘是如何支撐到救援的。所以,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救了她阿娘并将人送到她們面前的。
直至今日,所有危機都已經解決了,明梵希才有時間靜靜思考這個問題。
她記得那天晚上是她守夜,明明沒什麼奇怪的動靜,第二天清晨便見到她阿娘的身影。
她問了她阿娘幾遍,她阿娘裝傻充愣愣是半句也沒有透露。
寂靜的夜空中忽而傳來三下有節奏的扣窗聲。
“誰!”她阿娘身邊的人從來都不會避諱她的。明梵希眼一凝,起身就要向外襲去,明荃慘白的手忽而升起,死死地将她壓在床邊。
明荃歎了口氣,輕聲對明梵希道:“夜深了,希兒去歇息吧。”
明梵希抿着嘴,固執地望着明荃,在明荃逐漸嚴厲的目光和慘白的面容下,明梵希瞬間敗下了陣,她睫毛微顫,低垂下頭悶悶道:“孩兒知道了,這就告辭。”
她敷衍地行了個禮,大踏步向外走去。門外,漆黑一片的院子裡唯有舉着火把巡邏的士兵,除此之外并無半點異常。
明梵希靜靜在門口候了許久,知曉自己無法得知這個秘密後,垂頭轉身離去。
明荃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等候着,那丫頭沒那麼容易放棄。
良久,輪椅嘎吱嘎吱的聲音由遠及近,她猝然擡起眼簾,愣愣地凝視着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身影。
淚水控制不住地不斷滑落,她哽咽了許久,沙啞着聲音輕聲換道:“殿下。”
秦雲瀾皺着眉頭按下她要起的身子,冷冷道:“身體不想要了,秦雲峥就那麼好,好到讓你以命效忠。”
明荃聽聞此言眼中竟露出一絲笑意,她搖了搖頭,輕聲道:“若殿下真是那麼想的話,今日就不會來見臣。”
“臣雖然沒有那日的記憶,但始終覺得臣是見過殿下的,索性這不是夢,殿下竟重新出現在臣面前了。臣……”說到最後,明荃哽咽地幾乎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秦雲瀾見狀,雖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但陰鹫濕冷的眼眸悄然消散,眉目柔和了下來。
她從袖口掏出一瓶藥,放在桌前,而後輕聲對着明荃道:“班師回京後,幫我照看好宋知蘊那個孩子。”秦雲瀾語音一頓,輕聲道:“她是本王唯一的弟子。”
“她是羲和郡主吧。”明荃斬釘截鐵道。秦雲瀾沉默地轉過輪椅消失在了門前,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明荃靜靜望着秦雲瀾佝偻的背影,拿着藥瓶的手抽搐着,并未阻攔她的離去。
就如她從未問過殿下為何會出現在此處,今後有什麼打算。放下了嗎。
她與許岱和葉筝一樣啊。
明荃嘲弄地一笑,可笑,先帝竟從未發現,他臨終托孤的唯一一個未與任何皇嗣有瓜葛的大将軍,竟也曾站在三皇女身後,從未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