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鼓還需重錘敲。姜父如今因病心灰意冷,隻有狠下心與他道明厲害,才能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畢竟隻是個風寒而已,在姜幼白這個現代人的眼裡不過一點日常小病。若真因這個喪命,也太冤枉了些。
“皎皎……”姜父被女兒這一張小嘴說的好氣又無奈,他想責怪女兒說的太過,可又無從怪起。因為他心裡隐隐也覺得皎皎說的這些将來很可能會成真。
他想起二弟病故時母親一夜白了的頭發。還有妻子,她跟着自己操勞了半輩子,如今腹中還懷着他的幼子,沒了自己她要怎麼辦。
還有長子,這可是他們姜家唯一的男丁啊,若自己沒了,兒子沒人照管,也沒了。那姜家豈不是要絕嗣?
還有自己一雙如珠如玉的女兒,令月沒心眼擔不起大事,小女兒聰慧,但畢竟年紀小。将來沒有能護着她們的人,這樣的世道裡女兒的下場可想而知。
看着姜父病容裡夾雜着無比的悲痛,姜幼白雖心有不忍,但依舊沒有做聲。
姜平久病之下已經沒了鬥志,必須用殘酷的事實敲醒他,喚起他的求生意志。她也不怕這些事會刺激的他病情加重,為父則強,塵世的牽絆還未了結,他又怎麼舍得輕易離世。
屋裡姜幼白和姜平父女兩個都沉默着不說話。過了半晌,姜父才長長得歎了口氣,“皎皎啊,為父知道你的一番用意,可生死由命,為父既得了這症候,又哪裡是能輕易好得了的。如今左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什麼聽天命?”姜幼白冷笑道,“爹您不會真的相信一個小小的風寒就能要了人的性命吧?”
“皎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姜父心裡一驚,結合先前隐隐的預感,他總覺得女兒此時話中有話。
“我的意思就是您得的并不是藥石無醫的病症,之所以遲遲不見好,全是因為人為的緣故。”姜幼白直接道,“若女兒沒猜錯,給您看診的費大夫恐怕就是那個一念定您性命的“天命”。”
“什麼?”姜父被女兒的話驚得怔了半晌,反應過來後有些遲疑的問道:“皎皎是說為父得的并不是風寒,費大夫給為父診錯脈了?”
姜幼白搖頭,“爹您得的确實是風寒,但費大夫也确實給您開錯藥了。”
“這………你這都把為父說糊塗了。”父平不解道。
姜幼白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将自己的猜測娓娓道來。
“爹爹,這些日子我翻遍了醫書,這才發現原來風寒分很多種,有受風所緻也有受暑熱所緻,甚至還有外邪犯胃所緻。因不同緣由得的風寒,所現症狀、所服藥物都各不大相同。而您得的就是外邪犯胃所緻的風寒。”
她說完這些,等姜父自己思索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我從醫書上查了,外邪犯胃就是您如今這樣的症狀。惡心嘔吐,會發熱還伴随着頭痛。需得服用能疏邪解表、和胃降逆的霍香正氣散方能減輕症候。可剛才那個費大夫給您的方子分明是清熱解毒的麻杏石甘湯。藥不對症如何治好您的病?”
“皎皎,你說的都是真的?”姜父聽罷忙問道。雖是問句,可他心裡已經隐隐有些相信了。
“當然是真的。那本醫書我帶來了,爹您可以自己瞧瞧,看我說的是不是事實。”姜幼白說着就從懷裡掏出了一本醫書遞給姜父。
姜父此時再顧不得什麼,連忙翻到風寒篇逐字逐句看起來。他越看臉色越黑,最後整個面上都布滿了冷意。
姜幼白看在眼裡,不由松了口氣。她道:“爹爹,既然咱們已經知道了那個費大夫不安好心,故意開了不對症的方子陷害您。咱們且先好好找個高明的大夫幫您治病,等您好了咱們再向他讨個公道。您也看到了,這風寒并不是什麼重症,隻要吃對了藥,不出三五天也就好了。雖說庸醫誤人,耽擱了些日子。但隻要您振作起來,好好用藥,最多十天半月定是能養好的。”
姜父聽到女兒的話,心裡的暴怒稍稍平複了些,道:“就依皎皎所言,為父先看病。”他說完想了想又道,“不過,再請大夫可不能從咱們縣裡請了。那費行小兒是咱們縣裡最大的藥堂裡的坐診大夫,與其它各藥堂的大夫相互熟識。既然他對為父心有歹意,說不得還會串聯了旁人。
姜幼白點頭,這倒也是。不過讓她好奇的是,“費大夫到底與爹爹您有什麼恩怨,為何非要害您性命?”
姜父冷笑道:“費行一介醫奴如何有資格與為父結怨,要說這陷害之事怕也是他背後之人所為吧。”
那此事就是官場裡的恩怨了。姜幼白又問道:“爹您可猜出來了是誰要害您?”
姜父看了女兒一眼,搖頭道:“為父又不是神通廣大的神仙,如何能猜的到。此事隻能待日後慢慢查證了。”
可您的表情分明已經告訴我您猜出來是誰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