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氣道:“你既在親事上占了你大姐的便宜,你伯母是不可能再為你陪送嫁妝的。但你放心,你母親當年的陪嫁這些年我都封在庫房裡。等你日後出嫁,我做主都讓你帶過去。”
聽老太太這般說,姜念兒差點控制不住臉上扭曲的表情。她母親出身富賈商戶,陪嫁确實不少。但當年為供她父親科考已經花了大半,後來又用來經辦兩人的喪事,又用了不少。剩下的都給自己陪嫁,又能有多少。
此時,她已經能想象到不久之後自己的嫁妝是多麼的寒酸,又會如何被人恥笑。她心裡嫉恨不甘,可惜老太太心意已決,任她軟硬兼施也都不為所動。
如此,她隻得先忍下這口氣,以圖日後。
不說姜念兒這邊如何打算籌謀,姜令月的情況卻很不好。即便聽聞姜念兒将來出嫁沒有嫁妝,她也隻是高興了一下,就又心緒惆怅起來了。
梅氏大着肚子,姜幼白不敢讓她擔心,隻得自己去勸姜令月。
姜令月如今的情形就如現代女生失戀一般,心上人看上别人不要自己了,她傷心難耐之下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又因着自己各方面确實比不過情敵,所以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了。
見她頭發也沒梳,衣裳也沒換,不過幾日就消瘦的臉小了一半。姜幼白心裡疼惜,輕聲道:“你如今這個樣子被阿娘看到還不知怎樣心疼呢。你知道的,阿娘這胎懷象不好,日後生産還不知怎樣呢。你何苦讓她這個時候擔心你?”
這話說罷,姜令月面上有了些動容,轉身抱着姜幼白默默抽泣着不說話。
看她哭了半晌,心裡的郁氣也發洩了出來。姜幼白才又問她:“真這麼喜歡那個孫公子?”
問罷,見她埋着頭不回答,便又道:“你若真喜歡,倒也不是沒有法子。這位孫公子明顯是個重色之人,他又沒有見過你,隻要咱家放出風去說你比姜念兒的容色更好,再讓阿爹出面堅決反對孫家退婚一事,想必那位孫公子就會半推半就的同意了親事。”
姜令月聽了這話,臉上就有些吃驚。
姜幼白就催問道:“姐姐覺着如何,若是同意我這就找阿爹商量去。”
她說着就要起身,卻被姜令月一把拉住了,“呸!誰要嫁給那個下流坯子。”
“姐姐這是?”姜幼白佯裝疑惑的問道。
隻見姜令月面上俱是堅定,恨恨道:“我原先見他隻當是個人模人樣的正經讀書人,不想竟是個沒人倫的混賬東西。這樣一個貪花好色的無徳之人,哪裡配得上我,倒是與姜念兒這個不知廉恥的丫頭天生一對。”
聽了這話,姜幼白心裡大慰。面露欣賞的看着姜令月道:“到底是我姐姐,心性通透,可不是那些個蠢人比得上的。”
被誇了,姜令月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這幾日豬油蒙了心,白白為那起子賤人心傷。若不是妹妹當頭棒喝,驚醒了我,我怕是要讓家裡人失望了。”
姜幼白就笑道:“我知道以姐姐聰慧的性子萬不是真要攀上孫家,不過是氣他家不守信,心裡意難平罷了。”
“還是皎皎你了解我。”姜令月激動道,“我自來瞧不上姜念兒這丫頭,不想到頭來卻被她給算計了。她踩着我的名聲撿了便宜,将來她在高門,我卻落在塵埃,我如何甘心?”
聽了這些話,姜幼白就搖頭道:“姐姐這話可說差了,她能嫁入孫家,焉知你日後不會比她更好?再着,你便是不相信旁人,也該相信爹爹對你的疼愛之心。姜念兒這般害你,爹爹怎麼可能讓她如意?”
“那為何爹爹還同意讓她嫁去孫家?”姜父的這一舉動,也是姜令月久久不能釋懷的原因。
怕她從此有了心結,姜幼白就把自己打聽來的事情告訴給她。
“朝露有個同鄉在孫府做事,我費了幾兩銀子就與他打聽到了孫家的内宅密事。聽說這位孫公子是孫大人的庶長子,他姨娘得寵,因此自小在姨娘跟前長大。孫夫人其實并不與他親厚,人家是有自己嫡親兒子的。
先時這位孫公子能那般得意,不過是嫡子還未長成。不過,聽說那孩子如今已經十一二歲了,讀書的天資比他哥哥還強些。姐姐想想,有了這麼一個聰慧的兒子,孫夫人豈能再讓個庶子擋路?”
姜令月還真不知孫家有這些内情,一時聽住了。
姜幼白就繼續道:“不光是這些家長裡短之事,爹爹也查到了别的。聽說這位孫公子當年與大哥前後腳的考上了秀才,可惜這些年的學問再無寸進。其中因由不光有他自己貪花好色,被屋裡的丫頭引誘的分了心的緣故,還有孫夫人動的手腳。聽說這幾年的鄉試,他每每都會被瑣事耽擱進不了考場。”
聽姜幼白說的這些事,姜令月愣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徹底對孫家死心了。
她有些慶幸的道:“再沒想到還有這樣難纏的一家子。皎皎,我若真嫁到孫家去,那可真是一腳踩在火坑裡,再沒有我的好了。”
姜幼白就道:“都說福禍相依,若孫家不悔婚,誰能想到孫家内裡有這些不堪呢。爹爹正是知道了這些,又加之老太太以孝道威逼,這才順水推舟同意了姜念兒與孫家的婚事。”
想到姜念兒日後要面對這麼一家子人,姜令月瞬間變得身心舒暢。諷笑道:“她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算計來算計去卻是這麼個下場。真想現在就瞧瞧她知道真相後的表情。”
“也快了。”姜幼白道,“爹爹已經與阿娘商量好了,會盡快與孫家敲定婚事,明年春上就讓她嫁出去。”
姜父主要是考慮到姜念兒性子不好,手段又高明,待在家裡難免再鬧騰出什麼事來。倒不如讓她去旁人家折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