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銘“情報”查的很快。
下午的時候,他指尖晃着車鑰匙坐着專用電梯直奔謝之熠辦公室。
電梯到達謝氏頂樓,席銘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路過江岩工位的時候,雙手撐在辦公桌上,對着他吹了聲口哨。
“江助理,忙着呢?”說這話的語氣比他剛才的口哨還不正經。
江岩攥緊自己的西裝外套,擡頭皮笑肉不笑地說:“下午好,小銘總。”
“唉,你這人,我是小席總。”席銘笑着站直身子說:“下次再讓我聽到這個小銘總,我就給你介紹女朋友。”
江岩吓得直搖頭,“小席總,小席總。”
席銘這才滿意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問:“你家謝總在嗎?”
“在的,剛罵完一波人。”
席銘一聽來了興緻,擺出一副準備要坐下和他好好聊聊的架勢。
“您就饒了我吧,我也在剛在被罵的那群人中之一,如果要讓謝總看到我現在不好好工作,我可能還得被罵,您行行好放過我行嗎?”江岩雙手合十對着席銘說道,就臉上那副表情,再說下去可能随時會哭。
席銘拍了拍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捂着自己的心口,裝作心疼道:“要不你來席家跟着我,我脾氣好,還能給你介紹女朋友。”
話音剛落,吓得江岩已經說不出其他的話了,不顧身後的座椅向後退去。
這時他們不遠處辦公室的門打開,謝之熠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席銘,你再這樣光明正大的翹我牆角,江岩找不找女朋友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讓你永遠都沒有女朋友,信不信?”
“還真的是小氣,我口嗨幾句都不行哦?”席銘一邊向辦公室那扇打開的門走去,等到半邊身子邁進去時,他的頭向後仰着對着剛準備要長舒一口氣的江岩挑了下眉,“剛才的建議好好考慮一下哈。”
江岩半張着嘴僵在原地,在心中仰天呐喊,“我早晚會被幾個瘋子給整瘋。”
辦公室内,席銘看着沒有坐在桌後而是站在咖啡桌前擺弄咖啡機的人,“呦”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
“查到了?”謝之熠沒有回頭,擡手從一旁的收納櫃中拿出兩袋子咖啡豆,看了一眼後放下其中一袋。
席銘一個很舒服的姿勢癱坐在沙發上,後頸靠在沙發靠背上,回:“秦南,22歲,蘇城人,父母是初中教師,家世簡單清白,他本人還是個學霸。”說到這裡,席銘坐起身來,側身向後,一隻手肘放在靠背上托着自己的下巴,說:“加校草。”
從咖啡機傳來聲響,濃郁的咖啡香味傳來,謝之熠雙手各端一杯,等他走近席銘伸手接過,“你就沒有什麼其他想要問的?”
謝之熠喝了一口,在他對面坐下。
在辦公室内,他沒有穿西裝外套,黑色的襯衫西褲,讓他整個人更加向内斂着,加上他不說話,垂着眼睑看着手中那杯咖啡。
饒是和他多年的好友,席銘都摸不準他心中真實想法。
好友從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呢?席銘想應該是兩年前吧。
那段時間的他,就像是要将壓抑多年的情緒全都爆發出來,“瘋”的可怕。
“一個學霸為什麼會去劇院實習?”謝之熠問。
席銘打了個響指,抿了一口咖啡,十分嫌棄,“真不明白你們一個兩個的為什麼都喜歡喝這個,可真苦。”
嫌棄過後,他把杯子放在桌上,拿出手機發了一個文件給謝之熠,說:“你自己看吧。”
謝之熠沒有打開,“你跑這一趟,是為了當面發給我?”
席銘搖頭,“當然不是!我是來看你有沒有正常來上班的。”
“正常?”謝之熠擡眸看着他問。
“嗯,正常。”席銘站起身來,理了理襯衫上的褶皺,說:“看也看過,你正常我也就放心了,撤了。”
看着他向外走的背影,謝之熠開口說道:“謝謝。”
聞言,席銘的腳步停住,沒有回頭說道:“之熠,聽句勸。有些事得慢慢來,如果你不想等讓兩年前的事情再次發生,就必須要一步步的來。”
謝之熠沒有說話,席銘接着說道:“秦南會到劇院實習,我想你應該已經猜到是誰安排的了,想要處理他很輕松,但是不能急,要等到背後那個人主動露出來。”
在說這些的時候,席銘如同換了一個人,眼底閃着陰沉算計的光芒。
這個樣子的他,才是真正的小席總,嘻嘻哈哈隻是他用來示人的表象。
出生在那樣的大家族中的人,能有幾個是真的“一塵不染”。
“我看起來就這樣沉不住氣?”因為他說的那些話,謝之熠倒是笑了笑問道。
再次披上“馬甲”的席銘,轉過身端詳了一會說:“現在看着很靠譜,但是在楠雨面前就說不準了。”
“你可以走了。”謝之熠說:“我心裡有數,放心。”
席銘再次轉身走向門外,在離開前擡手擺了擺,說:“悠着點,也不是二十多歲毛躁的人了,也不知道遮着點。”
“滾吧你!”謝之熠笑罵一聲。
辦公室的門關上後,裡面再次摻入安靜,杯中的咖啡早已見底,謝之熠卻還端握在手中,過了許久才回到辦公桌後,在電腦上打開席銘發給他的那份文件。
上面寫的很詳細,從秦南出生開始,每個階段發生的事情都一一備注好,謝之熠前面盡是一眼掃過,并沒有想要了解他的打算。
在看到他父母教學的那個學校後,視線停頓了一下,但也很快繼續看下去。
三頁内容,是秦南這22年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看完後,謝之熠捏了捏有些酸痛的眉心,捏着捏着就笑了。
“原來還真的是他啊!”
過了一會,他收起了笑,把文件删除,繼續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心中憋着的那股火,久久散不去。
拿起内部電話,“江岩,進來。”
很快,江岩敲門走了進來,說:“謝總,您找我。”
謝之熠從各種文件中擡起頭,“你現在去一趟老宅,把我上次準備好的禮物送過去。”
看出他心情低沉的可怕,江岩本就一顫,在聽到那聲禮物的時候,立馬睜大眼睛,“您說的禮物是我想的那個嗎?”
謝之熠沒有說話,看了他一眼。
“我明白了,謝總,現在就去辦。”江岩冒着冷汗走了出去。
劇院後台化妝室,楠雨剛從台上下來,坐在化妝鏡前緩了一會才開始卸妝。
一點點擦去臉上的濃妝,楠雨才慢慢從角色中走出來。
每一次上台,到後面的出戲,對于楠雨來說都是一次次直面自己内心的過程。
算不上痛苦,但是那些回憶起的畫面幾乎充斥着她所有感到美好的時光。
從踏進謝家那扇門的時候,她就告訴自己要做一個乖孩子,安靜的待到十八歲成年,她會離開,會獨自承擔自己後面的所有。
這些的前提是,她在那天走進另一扇門後沒有看到坐在沙發上那個人。
一眼,陷落。
之前,也許還有往後的餘生。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
許久沒有上台,楠雨看着鏡子中的人,濃妝淡去,她又變成了現實中的自己。
退去了曾經的勇敢過後,她覺得不認識自己了。
“楠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