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之熠能夠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化，指尖輕輕在她手心的安撫着點了幾下。

“我們就站在這裡。”

就在這裡就好，就算不前進也好，就算真的要向回走也好，隻要是你在身邊，就無論怎樣都是好的。

這樣的想法不止一次在謝之熠的腦海中徘徊過。

在她離開的這兩年的時間裡，具體出現在了多少次，謝之熠自己可能都不是很能确定。

楠雨輕輕回握着他的手，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他的身旁，和他一起看着眼前的所有的景象。

随着夜深，道路上的車輛在減少，周圍人行道上很少能夠遇到行人，楠雨覺得自己的雙腿已經沒有了知覺，之前覺得溫柔的晚風也變得不那麼溫柔了。

她穿的單薄，肩上披着謝之熠的外套。

帶着他的溫度和味道，緩和着楠雨心中隐隐不安。

準備回去的時候，謝之熠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手臂向後攬着說：“上來，我背你回去。”

楠雨看着他的後背，沒有上前，“我不累。”

“是我想背着你，上來。”謝之熠向後伸着的手臂勾了勾。

楠雨沒有看時間也知道現在一定很晚了，擡眸看了一眼前面的道路，空無一人，隻有站立在兩側的樹木。

她走進趴在蹲在地上那人的背上，腿彎被他雙臂攬過，穩穩起身，慢慢向回走去。

路還是來時的那條路，但是現在感覺變得不一樣了。

身後是帶着他氣息的外套，身前是他真實體溫的後背，楠雨覺得自己整個被他完全包圍着，密不透風，全是他的溫度。

這個晚上，他們誰都沒有說為什麼要站在那條交叉的路口，生活還在繼續，謝之熠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在那天晚上過後，楠雨有了一些變化。

有幾次謝之熠去劇院接她，楠雨都是笑着小跑出來，臉上的笑容也是發自内心的輕松。

就這樣又過了差不多一個月時間，蘇城的夏天來了，溫度有了逐漸高升的趨勢。

這段時間謝之熠都會準時下班，先去劇院接人，然後一起吃飯，最後把人送回家。

他們就像是普通的情侶那樣，雖然他們心中都知道這些隻是表象，但也都在用心的想要将這個時間再延長些。

回到蘇城這段時間楠雨幾乎不會再出現社交媒體中，現在上台的演出也都是她在回蘇城之前和缊老溝通好的，剩下的時間的她會和缊老待在一起，聽她講述和京劇相關的故事，其中多數都是她在這些年間演出時遇到的趣事。

缊老看着坐在自己身旁認真聽着的楠雨，擡手摸了摸她的長發，在說話前先紅了眼眸。

楠雨正在和棠映發消息，沒有看到這個樣子的她。

消息回完，楠雨沒有聽到聲音，這才擡頭看了過去。

“師傅，您怎麼了？”楠雨察覺到她的情緒很低，收了手機開口問道。

缊老閉了一會眼睛，等再掙開的時候，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拉過楠雨的手包在雙手中，看着她說：“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永遠留在舞台上？”

這樣的話題，隻要一開口就是沉重的，楠雨明白這一點，所以在回來的這兩個月時間，她都盡量讓自己表現的不那麼明顯。

到轉念一想，這怎麼能瞞過面前的人呢？

“是的，師傅，我沒有想過要永遠留在舞台上。”楠雨沒有再隐瞞，直言道。

“是因為謝家嗎？”缊老問：“如果是因為謝家，我可以去和謝老爺子說……”

楠雨搖頭，“不是。”

她說：“不是的師傅，不是因為謝家，是我自己的原因。”

缊老不信，如果她真的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那麼這些年受的苦，她不會忍下來。

“你在騙我。”

楠雨拿出自己的手，換成握着她的，身子向她的身邊挪了一下，把頭靠在缊老的肩上。

“師傅，我現在很難出戲了。”這句話楠雨說的很輕很輕，身旁人的身子一滞。

她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兩年前。”楠雨回。

後面的話無需多說，楠雨知道她都明白，自己現在這一身的本事，全都是她教出來。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楠雨頭貼着她的肩膀，輕輕搖了一下，“不想讓您失望，那個時候母親已經對我很失望了，如果您也對我失望，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

這些話是真的。

兩年前發生的事情，缊老知道一些，但是并不多。

謝家的事，外人不敢過多議論，所以後來楠雨突然的離開讓缊老傷心了很久，直到找去峪城見了她。

“不會失望，從你叫我師傅的那天開始，我就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這句話，讓楠雨忍着的情緒崩潰，她擡頭時淚水迷糊着視線，讓她看不清面前的人。

哭着抱住面前的人，楠雨埋在她的懷中說道：“可是母親說她對我失望了，我想要像之前那樣握她的手，她躲開了，她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那天在謝家老宅發生的事情，楠雨隻要一想起來，就覺得鑽心的疼。

那些話語無論什麼時候回想起來，都像一把刺進心髒的刀子。

缊老安撫着拍着她後背，讓她在自己的懷中哭着。

情緒壓抑太久，會讓她很難變得快樂。

哭聲過了許久才停下，楠雨的雙眼紅腫手中拿着一塊用毛巾包裹着的冰塊敷着。

缊老坐在一旁看着她，眼中滿是心疼。

過了許久，她開口說：“師傅不知道，你不要怪我。”

楠雨拿下冰塊，放在手中無意識的撚着其中一個角，說：“師傅您不要這樣說，其實我應該謝謝您，要不是您一直聯系讓我到劇院工作，我現在可能還沒有勇氣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