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依舊熱鬧非凡,隻是胭脂鋪外面的街道已經空蕩了下來,人都集中在了前方一個空曠開闊的地方,如嗅到香甜氣味的螞蟻,歡呼聲笑鬧聲響徹半邊天,猶如百鬼夜行。
朝玟不知道岑守心去了哪裡,她往人群最多的地方走去,想要碰碰運氣,隔着烏泱泱的人群,老遠就能看見一個高高搭起的戲台,上面正在唱一出戲。
紙紮的青鳥飛舞,那戲所編排的内容正是她與沈修慈大婚的場景,字字婉轉,配上高亢的唢呐和鼓聲,在朝玟的耳邊嘈雜的響。
她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場鬧劇,台上的兩個戲子,身着紅衣夫妻對拜,慘白的妝容殷紅的唇,喜氣洋洋的笑配上尖銳上揚的嘴角,說不上來的毛骨悚然。
“可憐了我一往情深,郎君都忘了……”
朝玟認出了這個地方,這裡是城主府,高樓中間,戲台子下面就是那白毛蜘蛛的巢穴。
朝玟正想着該怎麼下去探查一番,肩膀突然就被不輕不重的撞了一下。
朝玟被撞得立刻回了神。
一個帶着狐狸面具的男子在她面前站定,拱手向她道歉。
“抱歉,此處人多,在下腳下不穩,沖撞姑娘了。”
他不以真容示人,狐狸面具眯着笑眼,聲音透着一股貴氣,着錦衣,手指修長而白。
周身氣場也很平靜,他身後和癫狂吵鬧的人群截然不同。
但也難保不會是那白毛蜘蛛的把戲。
朝玟警惕的看着他,沒有同他搭話。
他卻又說:“姑娘是在找人?”
朝玟沒有理他,想要離開此處,剛一轉身,就聽到背後又傳來那男子的聲音。
“姑娘找的是一位白衣公子,額前有一道印記,我說的對嗎?”
朝玟又轉過身,面帶不善,問:“你怎麼知道?”
那男子輕笑了兩聲,似乎是覺得她的問題好笑,不答反道悠悠說。
“在下知道他在哪,隻需要姑娘你小小的犧牲一下,在下就能帶你見到他。”
這人不知是敵是友,朝玟對此人戒備多疑,聽他開出條件,本想立刻一口回絕了,可是又不免思忖他話的真實性。
萬一真的能見到岑守心呢?
朝玟依舊警惕,問道:“犧牲什麼?”
那人走近兩步。
朝玟向後退。
隻是還沒來得及退出一步,那人一揮衣袖,白色的粉末從他袖中塵暴一樣的飛出,朝玟緊緊閉上眼,屏住了呼吸,但那些粉末卻像雨水,滲透進了她的皮膚裡。
朝玟着了他的道,一時天旋地轉,視線昏沉,罵都沒來得及罵一句,眼白一翻,昏死了過去。
那狐面男子伸一隻出手,穩穩接住了被迷暈的朝玟,不耐煩的從鼻腔中發出哼音。
“說了帶你去,就是帶你去,哪那麼多廢話。”
這倨傲的态度,這命令居高臨下的語氣,要是朝玟還醒着,一定能認出這人就是鄭舒。
隻可惜,她現在被迷藥熏得不省人事,就連指着他的鼻子罵都罵不出來。
更别提質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又為什麼要暗算她的原因了。
……
朝玟再次醒來時,是被水聲的滴答聲吵醒的。
應該說她根本就沒睡,是迷藥的藥效到了,讓她自然的清醒了過來。
她擡手揉太陽穴,撐着濕潤的石面坐起身體,四面都是石壁,隻有一點光從縫隙中漏進來,她伸直腿,腳尖很快就抵上了牆壁。
看樣子,她是被關到了一個狹小的石洞裡。
這裡久不見日光,洞内的石壁上綠迹斑斑,到處都是青苔的痕迹。
石壁的頂部很矮,站不直,隻能半蹲起來,她眼睛對着縫隙看向外面,卻發現這裡一點也不小,是個很大的洞穴。
不僅大,而且裝飾很華麗,有紅珊瑚,綠翡翠,還有各種琳琅滿目貴重的擺設和器具,洞頂挂着柔軟光滑的輕紗,垂落的弧度很是高雅。
最讓朝玟感到意外的是,她在這裡看見了岑守心。
但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五個女子圍在他的身邊。
那些人穿着各異,風格各有不同,但都非常貌美,美麗而輕佻,像是會吸人精血的女妖精。
有個穿着明豔绯色紗衣,梳着飛天髻的女子,用飽滿鮮紅的指尖挑起了岑守心的下颌。
朝玟戲谑的挑起眉毛。
哦豁,岑守心這是誤入了女妖精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