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死遁之前就該狠狠心,把和沈修慈之間的關系處理幹淨。
如今重來一次,又被卷入書中的因果之中,現在她自己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也就不說了,她還間接的導緻任務無法推進,影響以後返回現實世界。
完全就是當初自作孽不可活。
朝玟心中湧起一股沖動,想要與沈修慈攤牌,跟他一同返回昆侖,将同心印解除,這樣一來,彼此便可各歸其道,所有事物都将恢複到原有的軌迹。
可是同心印并沒有那麼好解,要是能悄悄的解除,那它作為最莊重的一種和籍方式,豈不成了笑話?
沈修慈又是那樣尊貴的身份,兩個人進合籍殿解契,定會鬧得三界皆知——沈修辭在和蓬萊聯姻之前,娶過一個凡人女子。
這個事情怎麼想就怎麼窒息,朝玟如今身份尴尬,要是真的鬧得人盡皆知了,朝玟倒不會有什麼影響,但一定會成為沈修慈的污點。
朝玟放棄任務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想要讓他過得好的,并不是想看着他被醜聞纏身,也不想給他的政治生涯上難度。
眼下同心印雖不知什麼原因,不能夠共鳴,但這也歪打正着。
朝玟思路清奇的想。
共鳴不了……那就說明這玩意有跟沒有,其實區别不大嗎?
如此想着,朝玟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沈修慈,看向他的同心印。
朝玟的那個,不到關鍵時刻根本不會出現,可以不用管。
沈修慈的那一個,雖然一直停留在額前,可應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随便施展一個易容術,或者直接用物理遮蓋,想要瞞過人的眼睛,那也是輕輕松松。
一切的混亂始于他離開昆侖,下界尋妻。
朝玟豁然開朗:這下好辦了。
隻要讓他不再執着的跟着她,回到昆侖不就好了?
就在朝玟蠢蠢欲動,想要再借機将他勸走的時候,沈修慈專注的盯着邪骨,下結論說:“這靈骨被煉化過。”
他對她請求:“寶物可否借我一用。”
朝玟歪頭,目光透露出不解。
沈修慈見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黑沉沉的眼睛望着她,直言道:“昆山靈玉。”
朝玟恍然,哦一聲。
昆山靈玉靜靜地躺在朝玟的胸膛裡,如此平靜,以至于她幾乎忘記了它的存在。
沈修慈的這一提醒,也讓朝玟回想起幾天前的驚險一幕。在傀儡鬼的攻擊下,是昆山靈玉在關鍵時刻為她擋下了緻命一擊。
那時,朝玟暴露昆山靈玉,沈修慈暴露同心印。
朝玟還被蒙在鼓裡,沈修慈已經心如明鏡。
原來沈修慈認出她,竟然那麼早。
朝玟不得不佩服他的洞察和隐忍,但随後他對她的步步緊逼和試探,卻讓她感覺有些不悅。
他明明知道她費盡心機地編織謊言,卻選擇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這種感覺,就像是她的一切努力都被他看在眼裡,卻故意不點破,讓她有種被戲弄的錯覺。
然而,現在大家都對真相心照不宣,重提舊事已無濟于事。
朝玟隻能将那些不暢快的感覺,暫時抛諸腦後,嘗試催動昆山靈玉。
正好,她本來也想還給他。
朝玟用意念試了一下,根本對體内的靈玉沒有任何感覺,她現在隻是一個凡人,根本無法用靈力把玉取出來。
正當她覺得尴尬,想要出言解釋的時候,昆山靈玉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困擾,仿佛擁有了自己的意志,從她的胸前緩緩飛出。
柔和的白光在船艙内散開,照亮了每個角落,靈玉徑直飄向了邪骨所在。
它不知做了什麼,沈修慈用靈力無法拔除的魔氣,它圓圓的身體,隻是閃爍了幾下,在便輕松地将那些濃重的黑色邪氣吸收殆盡。毫不費力地就使那根骨頭恢複了原本的潔白純淨。
靈骨在沈修慈的手裡,好似一件飾品。
朝玟好奇問道:“你把它的魔氣拔出之後,打算怎麼處理?”
“既然是她的東西,當然是收好。”
收好?收好一根人的骨頭嗎?
朝玟擰眉,“不要了吧……怪滲人的。”
沈修慈将靈骨收好,把昆山靈玉推到朝玟面前:“還給你。”
朝玟不肯要:“不用了,你留着吧。”
沈修慈似乎有些不高興:“這是你夫君給你的,你就這麼幹脆拱手給别人?”
朝玟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還一口一個她夫君呢?不是心裡有數嗎?
她又想:沈修慈沒有和她成婚以後相處十年的那些記憶。
現在的她對沈修慈而言,隻是一個頂着妻子名分的陌生人,他恐怕還需要時間來适應這一切。這也可能是他尚未挑明關系的原因。
朝玟心想,她本就不打算與他相認,這樣也好,省下許多麻煩。
她又拒絕道:“我又用不了,在我這兒它就是一塊破石頭,用處也不大,還是你留着吧,起碼還能夠讓它發揮一些價值,不至于成一件懶散的擺件。”
昆山靈玉聽了朝玟的話,又往沈修慈的方向靠。
沈修慈又沒要,執意要把東西還給朝玟。
昆山靈玉在空中猶豫了幾秒,又慢吞吞的向朝玟的面前飄。
朝玟拒絕它:“找他去,别找我。”
昆山靈玉作為至寶,頭一次被人這麼嫌棄,似乎感覺不可思議,停在兩人中間沉思了幾秒,突然生了氣,嗖的一下,像一顆小炮彈不由分說的鑽進了沈修慈胸口。
沈修慈伸手想要撈,可卻隻撫摸到平整潔淨的衣襟。
昆山靈玉裝死,和鵝卵石投入水中裡那樣,不再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