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你爸說,這次去裴家你是自願去的?”
“祁祐,你爸爸的想法我不評價太多,但你記住,想了解一個人,最好先去觀察他的家庭。”
“裴弋,”鄭卿微頓,強調,“在我這裡,絕算不上好人選。”
外人眼裡矜貴不可言的天之驕子,在同階層的長輩眼中卻還排不上号——所以說你要被打成反派啊。
祁祐看着鄭卿,半晌,開口:“媽,我知道。”
裴老爺子都要八十了,家裡還一團亂麻,原配的孩子在很多年前就登報跟他斷絕關系,現任夫人又生了兩男一女,卻都資質平平,整個裴家如今堪稱斷代,未來隻能靠小輩。
其他人都看得清楚,裴家的小輩要想上位坐穩,無論輸赢,都注定要與其他老中少三代狠鬥。
鄭卿的眉心微微舒展,但也隻是片刻,問她:“那你答應你爸幹什麼?胡鬧嗎?”
祁祐哦了聲,說:“那停車吧,我不去了。”
“祁祐!”
看吧,無論身份多顯赫,多有錢,這世上所有的家長在孩子面前都會回歸平等,無奈、跳腳,與一般人并無不同。
祁守業是從小昙山過去的,在門口稍等了會兒,三人才聚合。
鄭卿和祁守業在外人面前一向是伉俪情深的模樣,七點前一刻便帶着祁祐準時出現在裴公館外,老爺子如今的長子親自站在門口迎接。
一家三口在老人家面前都是後輩,進門後先去給主人公祝壽,禮物給了三份,分别代表鄭家和祁家,祁祐的那份是祁守業準備的。
裴老爺子滿面紅光,跟鄭卿問了幾句鄭家的老人,又跟祁守業問了幾句祁家的老人,最後給祁祐一個大紅包。
“一晃眼都長這麼大了,若是在外面,我怕是認不出來你是誰家的孩子,唉,還是走動少了。”裴老爺子拍了拍肩上的手,說,“剛好裴弋從外邊回來,你們是同輩,能聊得上話,以後要多多來往。”
老人精神頭不錯,身體卻已經不太好了,坐在輪椅上。
裴弋站在老爺子身後推輪椅,穿着純黑色的手工西裝和淺灰色絲質襯衣,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即便是在老爺子略帶示好的言詞下也沒有動容太多。
有模有樣的。
祁祐微偏頭,兩秒鐘間,如願看見這張臉在眼前慢慢變形,眼珠“嘭”一下鼓出來,挂在眼角,鼻梁骨向内凹陷,臉頰的肉以一個半弧形的角度翻出,露着裡面赤裸的牙床,面上還漸漸滲出很多紅色的血和青青白白的組織積液——
醜陋,還很惡心,以至于記憶深刻,每次一看見他就會想起來。
“祁小姐。”裴弋朝她伸出手,神色平靜的活像彼此真是第一次見。
祁祐擡手,指尖與之一觸即離。
老爺子今年雖七十九,但辦的是八十整壽,大家都挺給面子,來的人很多,又俱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熱鬧極了。
周巍跟祁祐湊在一起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