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毅第一次做山匪,雖沒什麼經驗,但他也被顧刀疤幾人綁過,在未來還看過不少電影、電視作品,故而自以為還是可以勝任的。
但他到底也怕丢面子,索性尋了塊破布,綁在腦袋上,把臉遮起來。
二刀子說他怪事多。
司馬毅一本正經地回答:“你不懂。這萬一日後我終究是要揚名天下的,這種丢人的事情就不必為外人知曉了。”
然後,司馬毅随手挑了個鐮刀,便跟着顧刀疤、二刀子幾人下山去。
到了山下,日光明耀,草木蔥郁。自略高于平地的山坡往下望去,彎彎曲曲的行道上,來往絡繹不絕。不過大多都是些司馬毅熟悉的布衣文士和逃難災民。
這些人中也不過布衣文士可以勉強一劫。即便是布衣文士,他們身上的三瓜倆棗湊在一起也沒有多少錢。
總歸是好過沒有。
顧刀疤打頭,二刀子緊随其後,吆喝一聲:“啊啊啊——都給爺爺們留下買路錢!”然後是其他幾個司馬毅叫不上名字的山匪。
司馬毅走在最後,慢慢悠悠地跟随他們,鐮刀為防止一個不慎傷到自己或者其他人,都是低低地垂在腿邊。
他悠閑得甚至不像要去耕種的農夫。
劫掠期間,顧刀疤和二刀子倆人在前面威脅、推搡、打人。其他山匪們偶爾揚揚刀,附和着叫嚷幾句,裝出一副人多勢衆的模樣。
司馬毅就遠遠地旁觀。偶爾有被幾人撞倒的小童或者驢車上的物什,他順手還幫扶了一把。
布衣文士們都覺得不可思議,下意識還與路過的司馬毅,道一聲:“多謝。”
司馬毅擺手,直答:“不必不必。”
司馬毅一直維持着與顧刀疤他們像是一夥的,但又疏遠、有距離的樣子。
這其中依舊不乏嘴硬、傲氣,就是不願向顧刀疤幾人妥協之人,大聲地控訴顧刀疤幾人的滔天罪行。
顧刀疤氣不過,又要動刀子。
司馬毅趕忙阻止他,驚聲:“诶——顧大哥,我們說好的隻劫掠錢财,不傷人的。你可不能出爾反爾。”
顧刀疤沒有好顔色地瞪他一眼,反駁:“我隻說你不必傷人,又沒說我……”
不等顧刀疤把話說完,司馬毅已是搶站到顧刀疤前面,揚手便是給了那嘴硬的布衣文士一拳,打得那布衣文士彎腰、捂肚。
司馬毅更警告布衣文士,“你最好聽話一點,趕緊把身上所有的錢銀都交出來。否則,我們大哥是真的會宰了你。”
為防止布衣文士還要争辯,司馬毅又直接吩咐:“二刀子,你别管他說什麼,直接去搶他身上的包裹。”
二刀子聞言,不可置信地怒瞋司馬毅,一面對顧刀疤指了指自己和司馬毅,狀若在說,“大哥,這小子憑什麼指使我”?但他另一邊還是順從地按照司馬毅的吩咐,直接去搶那布衣文士的包裹。
布衣文士怒号着:“你們狼狽為奸,行不義之舉,終有一日是要遭報應的。就算這報應不報在你們身上,也必将報在你們親眷……唔。”
下一瞬,布衣文士的嘴就被司馬毅勾着脖子強行捂住。
“真是什麼都敢說。”司馬毅小聲地提醒自己面前的布衣文士,“你光嘴不慫有什麼用,人家有刀,你有嗎?為了活命,還是快點閉嘴吧。”
布衣文士支支吾吾,嗓音含糊不清,義正辭嚴,“就算是死,我也與你們這群賊寇抗争到底!”
司馬毅以為他是一點都不聽勸,懶得再管他,又給了他腰腹一拳,叫他疼得說不出話來,方才推開他,讓他滾到一邊去。
就在司馬毅假裝自己已經完全融入顧刀疤他們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緊湊的馬蹄踏地和跑步聲,伴随着些許銅鐵片撞擊的“叮鈴哐當”聲。
司馬毅還沒反應過來,二刀子已是驚呼道:“大哥,是新野的那群人,是趙子龍,是常山趙子龍領着一群兵士過來了。”
“我們要不要跑?”這一句,二刀子說得極小聲。
顧刀疤聽了,垂眸望了望自己手中口袋裡的錢銀,稀稀拉拉的一小點,莫說是給絨花買藥,都不夠他們幾天飯錢。
顧刀疤憤懑地回答:“不走。老子就不信這趙子龍還能弄死老子不成。”
話罷,顧刀疤提着斷刀,便直接向那一群将士的來處迎去。
司馬毅激動地回頭。常山趙雲趙子龍,自己在未來久聞其大名,卻還沒有見過他的真容。都說他……司馬毅定睛頓了頓。
逆着日光而來的一行将士,領頭的那人因為身穿藍衣銀甲,渾身散發着耀眼的光芒。又由于槍和馬也都是白的,飄飄然仿若自天界降臨凡間的戰神。
看上去不過二三十歲的青年人,身型挺拔、勻稱、高大,不至于魁梧若崇山,但被束袖和系帶綁縛的手足腕間皆可見起伏的肌肉線條。
他生得俊美,不是粗犷的長相,反而頗有幾分清秀英氣,劍眉鳳目、皮膚淺麥、睫羽纖長。但也并不會因此就減弱分毫他身上的淩雲之氣。
他就是一位美貌與威武并存的青年将軍。
青年将軍縱目向馬下,望着氣勢洶洶而來的顧刀疤,嗓音清朗地說道:“顧大當家的,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