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震驚于平王的鬼蜮計倆,也震驚于阿遠竟然有這樣的親哥哥,可眼下沒有時間再腹诽平王,得先與姐姐、長山從官兵手裡脫身才行。
他們已走到街市末端,青崖正想找機會問問姐姐是在這裡設法脫身,還是等到了官署見到“小馬”再随機應變,突然,咻的一聲,有什麼尖銳之物從後方破空而來,她下意識按着姐姐與長山蹲下,擡手一抓,抓到了一根從後方射來的利箭,箭上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長山見箭頭上閃着青光,急忙提醒:“小心!是毒箭!”
話音未落,同時又有幾根利箭咻咻飛來射向他們,兩名官兵當即中箭,慘叫着委頓在地,官兵大呼:“有歹徒!”路人尖叫聲四起,青崖拉着紅鸾和長山躲進旁邊一家糧鋪,官兵也跟着他們躲了進去。
行人反應過來有人襲擊官兵,大呼小叫地奔走躲避、傳遞消息:“殺人啦!”“山匪嗎?!”“快跑呀!”“哇——媽——呀——”
刹那間,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變得亂哄哄,大人驚叫,小孩哭泣,官兵吆喝,貨物被撞翻在地,所有人都漫無方向地奔走躲避。
看似都是普通百姓的人群裡,陡然多出幾個手持長刀的蒙面人,逆着人群向他們藏身的糧鋪裡沖來,有不明狀況的人擋了蒙面人的道,蒙面人不由分說舉刀就砍,不分官兵還是平民,一路砍殺數人,頓時鮮血飛濺,痛呼之聲此起彼伏。
蒙面人訓練有素,從四面八方無人注意的角落悄然出現,由一開始的零星幾人增至二十多人,個個武藝高強下手狠辣,隐隐編織成一張網,官兵們根本無法抵擋。他們沖入店鋪時分工明确,一撥對付官兵,一撥卻對拉着姐姐與長山躲入店鋪最裡面的青崖喊道:“不想被官兵抓住就跟我們走!”
青崖、紅鸾、長山急于脫身,跟着這些蒙面人離開店鋪來到街上,過路行人除了死傷不能動彈的,其他均已逃走,街道兩端各有一隊官兵聞聲趕來,蒙面人也陸陸續續從街邊小巷裡竄出,雙方各有幾十,數量幾乎對等。
青崖問那招呼她跟他們走的蒙面人:“你們是誰?來救我們的嗎?”
蒙面人道:“對!來救你們的!跟我們走!”
是謊話。
其實不用辨言天賦試探也能猜到,這些蒙面人窮兇惡極濫殺無辜絕非善類,想必就是她與裴濤交換信件後,偷偷摸摸跟蹤她們的人,不想讓她們落入官兵之手才發起襲擊。
青崖猛然刹住腳步。
既然不是來救人的,自然不能跟他們走,她調轉方向,拉着姐姐與長山朝一人少的巷口狂奔,她本身步速遠超常人,多拉兩個人也比旁人更快。
蒙面人發現沒法騙她跟他們走,打算采取強硬手段。一個反應迅速的,立即伸手去捉紅鸾,紅鸾不如青崖那般反應敏捷,無法躲開,被抓住手腕卻也絲毫不慌,甚至沒有甩手,隻用眼神肅殺地橫掃過去,抓她的人手在她腕上還沒握緊,就啊地慘叫一聲,松開了手。
“媽的邪門!”
那人看了一下自己被灼傷的手,難以置信地瞪視紅鸾,以為紅鸾身上藏着什麼厲害機關,再次伸手換了個地方去抓。青崖發現姐姐這邊的危機,猛拉姐姐,沒讓那人得逞,奈何蒙面人實在太多,躲過這個,又有另一個從不同方向冒出,但凡抓到紅鸾的,毫無例外都嚎叫着被迫松手。
他們的手都被燙得冒煙,有的甚至表面皮膚變得焦黑,仿佛方才抓到的不是女子手腕,而是燒紅的鐵棍。
也有人去抓長山,長山發揮其秘技,手中灑出迷藥,當下即有三人吸入藥粉,躺倒在地。
官兵看出蒙面人是來搶人的,也不肯輕易妥協,一條街上兩隊人馬互相格鬥,兵刃交擊的乒乓聲不絕于耳,奈何蒙面人殺伐手法更勝一籌,官兵很快力不可支,死的死傷的傷,橫七豎八躺倒在地,無法再對蒙面人造成阻礙。
蒙面人分出更多力量來對付青崖三人,熟料碰到紅鸾的統統被燙傷,聞到長山迷藥的紛紛被藥倒,青崖更是像泥鳅一樣難以捉住。
損失了七八個人後,蒙面人中有人下令:“抓不住就殺了!”
蒙面人聽到命令,舉刀齊喝,專注圍攻他們,手段霎時狠厲起來,刀刀直取要害。長山撒出十幾次迷藥,藥材耗盡,蒙面人還有一大半。青崖同時要護住姐姐與長山,還要注意不能傷人性命,城中道路也不熟悉,往街頭巷尾沒頭沒腦亂沖一氣,總是被蒙面人堵住去路,一時左支右拙。
打鬥間,左手忽然一空,是長山掙脫了她的手,道:“别管我了,你們快走!”
“不行!”青崖伸手想重新拉住他,一蒙面人見縫插針地從側面劈來一刀,她隻得縮手避免手被砍斷,隻這麼一下,就有人抓住長山,同時有更多蒙面人故意攔堵在他們之間,讓他們再難靠近彼此。
長山落單,被兩個蒙面人一左一右抓住,拖得越來越遠,一直拖入一條小巷,青崖從蒙面人手裡奪過一把長刀,拉着紅鸾且戰且逃,雙方方向相反,長山的身影和聲音很快消失不見。
因沒有人敢再抓紅鸾,又無法近青崖的身,她們兩個一直沒被沖散。青崖終于拉着姐姐拐進一條無人小巷,趁甩開衆人視線的瞬間,紅鸾搖身一變化作紅鳥,飛到上空俯瞰街道給青崖帶路。
青崖獨自一人,又有半空中姐姐指示方向,登時如魚得水,在街頭巷尾東遊西竄,迎面遇見蒙面人攔截也不戀戰,奇快無比地從蒙面人身邊溜過,順便還能卸了對方的武器丢在房頂,像一道遊魂一樣,沒人攔得住她。
順利甩掉蒙面人出城,到達城郊無人處,紅鸾重新現身,指着北方道:“蒙面人抓着長山也往城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