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濁問:“你聽過遮天幕的神嗎?”
夢懸:“遮天幕?”
關于上神界的記載留存的書籍太少,見人的神色,玉濁就知夢懸并不知曉。
“在上神界還存在時,神界有不同的神位,遮天幕的神是其中最簡單,最乏味的。”
玉濁道:“他所做的事隻有一件,就是掌管着白日還有黑夜的來臨,黑夜降臨時便遮住天幕,散下星辰明月,告知世人,何時起何時休。”
“師尊是遮天幕的神嗎?”,夢懸一點就透。
玉濁點頭,“在那時,天幕可以看作是我的雙眼,故而一到入夜我便會困。”
“好生奇怪。”
“很奇怪嗎?”
夢懸點頭,擡手輕輕觸碰了他的眼睛,“一雙眼睛為何可以遮擋天幕……”
與其說是眼睛,不如說是神所賦予的力量,神掌管日落,月升,掌管萬物生長,掌管世間所能看到的一切。
神有着他們不同的職責,神界也有他的一套體系,這解釋起來頗為複雜,玉濁隻能隐喻,讓人了解一個大概。
“師尊現在還在遮天幕嗎?”
“或許吧……”
玉濁道:“神界早就消亡了,衆神隕落後,他們的魂魄散于世間的每個角落,可幻為萬物,就如日神依舊普照大地,月神還在影響着潮汐……”
“所以不管我遮不遮天幕,天幕都會迎來白日和黑夜。”
神會隕落,神的力量卻無處不在,并不會消失。但實則關于他,玉濁自己也不清楚。
嚴格來說,他從沒有隕落。
隻是在下界時,在劍冢被他師尊撿去,入了宗門。再之後,師尊用古神秘法,在他心口種下了一根铉,封存了他的力量和記憶。
縱然是前世,他差些死了,渡奈何橋,夢懸也把他拉了回來。
他一直都活着……
“可師尊每到深夜就會睡去,完全不受控。”
玉濁,“嗯……也可能是習慣。”
遮天幕這件事做的太久,身體就形成了記憶,玉濁不确定,“所以我才說這整件事很無聊。”
“不無聊,”,夢懸重新抱回他,繼續晃着尾巴,“師尊能說與我聽,弟子就不覺得無聊。”。
多了解對方一些,有何無聊的。
“師尊,我們回魔淵一趟吧。”
“想回去了?”
夢懸低聲說着,“想看看之前種下的花,師尊不還養了兩隻兔子嗎,也得回去看看。”
“好。”
“師尊你再摸摸我的尾巴。”
玉濁握着那條蓬松的尾巴又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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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曆在外,覺得無聊或者想念時,兩人便會重新回到故地。來往的路途于他們而言不過瞬息,故而也不會覺得麻煩。
去靈月山脈摘些野果,或者回到宗門在院落裡搬出長椅小憩,又或在魔淵種花,喂養兔子……兩人生活的随性而惬意,相比從前長久的在靜安山,生活裡添了許多趣味。
魔淵經過一遍遍的播撒花種,中心地帶已生出許多綠芽,早前,夢懸設法破開了天上籠罩的黑雲,現下時不時就會有陽光照入魔淵境内。
顔巫蹲着身,手裡拿着株狗尾巴草逗着腳邊的兔子。養了些時日,兔子熟悉了她的味道,不再蹬腿亂蹿。
“主上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蠻青在一旁問,閑的打了個哈欠。
“沒。”
“這樣好無聊。”
顔巫認同,“還是之前打打殺殺的好,不高興了就去抓個修士,抽了他的魂魄,羞辱一番。”
一個魔修不見血,不作惡,老老實實的待在這魔淵,睜眼不是種花就是喂兔子。顔巫覺得,這完全是一種變相的監禁。
“那不如我們……”,蠻青去了個眼神。
顔巫又連連拒絕,“若魔主知曉了,我們會死的很慘。”,幾位門主的魂血都在人手上,保不齊就沒了性命。
蠻青習之為常,“我就知道你慫。”
“你不慫,你倒是去啊。”
蠻青無力辯駁,起身伸了伸腰,“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陷入永久的沉睡。”
剛開始不習慣,但轉念一想,避免沖突,魔主能一直活着,她們就能一直清醒。
打打殺殺慣了,就當是修養一陣。
“我去曬會太陽。”,蠻青說着往外走。
片刻後,顔巫蹲得腳麻了,聽見背後的動靜,想揶揄蠻青兩句,結果一察覺氣息不對,膝蓋本能的跪了下去。
“見過主上。”,她行禮道。
“起來。”
大抵在外遊曆久了,言語神情都與從前變了許多,聽此,顔巫少了幾分畏懼,站起身來。
“主上和仙長回來,要不要屬下通知幾位門主?”,顔巫問。
夢懸道:“不必。”
顔巫一見人來拎兔子,忙往後退了兩步。
“這是給你帶的糕點,可以讓幾位門主一起嘗嘗。”,身旁,玉濁說着喚出幾個盒子。
顔巫擡手接過,沉甸甸的幾個大盒子疊放在一起,還能聞到糕點的香味,她道了聲多謝。仙長近乎每次回來都會帶些人間的東西,這般有人惦記,顔巫倒是第一次。
“那屬下先行告退了。”,拿着食盒,顔巫小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