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越來越大,天空一下子就暗了下來,陰沉如夜。樹枝在空中狂舞,似張牙舞爪的魔鬼,發出簌簌的聲音,鳥雀如潮驚飛。
林臻一路走來,并沒有遇見一點人為标記的痕迹。
很奇怪,如果把她當作籠中鳥想要不費力地制服住她,至少應該做一點戲來不讓她起疑才對。難道說他們還真的自信到可以在這山中随意定位到自己的位置?
林臻停下來,在身上一頓翻找,卻沒有找到任何疑似‘定位器’的東西。
她索性支撐着一旁的樹幹停下來歇了一會兒。
山路并不好走,林臻平時隻有做一些身體鍛煉,并沒有爬山的經驗,因此走得氣喘籲籲。
背上的丁夏雖然沒有重量,但因看得見多了一個人,心理上多少多了些負擔,林臻走得很慢。
也邊走邊仔細搜索着周圍,就快要下雨了,他們應該會在一些可以避雨的地方。
“我感受到一些生人氣息在前面……“
丁夏突然猛地抓住林臻的肩膀,兩個眼球向外用力凸出,呼吸急促地說。
林臻轉過頭看向自己的肩膀,那裡的一隻手手背青筋暴起,微微顫抖着。雖然并沒有能夠直接感受到的觸覺,但她還是察覺到了手主人情緒的劇烈波動。
“在哪裡?”林臻問道。
“在、在前面大人的寺廟裡!他們竟然去了那裡!”丁夏擰起眉,眼球有些漲紅,額角的血管一下一下地跳動。她一隻手捂住頭,表情痛苦,似乎在壓抑着什麼難耐的躁動。
“那些人!那些人渣!畜生!還想在那裡!在那裡!”
她緊緊抓着林臻的肩膀,頭發緩慢地豎了起來,像一團在激流中遊動的黑色海草,臉也慢慢漲紅了起來。
過度憤怒的鬼容易失控,林臻可不想馱着一個發飙的鬼,趕緊安慰道:“他們的目标是我,還要在那裡躲雨,應該不會破壞什麼,你的大人也是良善的神不會計較太多,你、你别太急躁!”
“他們!他們!他們走進去就是髒污了那裡!”丁夏大叫起來。
“丁夏!你冷靜一點!丁夏!”林臻試圖讓她平靜下來。但是毫無用處。
隻見丁夏的頭發在空中狂舞,根本聽不見她的聲音,一對凸出的眼球通紅,臉上還隐隐有絲絲縷縷的黑霧騰起……
身下的林臻冷汗直流,她根本不知道怎麼才能阻止。
對了,忽然靈光一閃,林臻迅速解下胸前的護身符,拿在手裡,輕輕觸碰丁夏臉前的黑霧。
隻聽“滋啦”一聲,面前的黑霧表面蕩起像水波一樣的紋路。丁夏“啊”的一聲大叫,從林臻的身上被沖撞出數米遠。
林臻傻眼,她也沒想到會反應這麼大,連忙跑過去。
“丁夏?你沒事吧?”
丁夏雙手捂住臉,面朝下趴在一片草地上,一動不動。那些黑霧籠罩在上方,一縷一縷地鑽回她的身體。
林臻有些擔憂地俯下身查看,卻先聽見了一聲似有似無的啜泣聲,像幼獸細弱的叫聲。
一般枉死的鬼見到自己的殺身仇人才是最容易失控的,但是在不久前面對秦楠時,丁夏卻沒有表現得像剛剛一樣難以自制。
林臻站起身向前方望去,遠處一座雜草叢生的寺廟頂映入眼底。
“丁夏,你在這裡等我。”她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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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破敗的寺廟,房頂的瓦片已破碎缺失大半,幾叢野草在上面生長旺盛,随風搖擺。
占地不大,三合的院子一眼就可以望見全部。門口有幾層被土壤浸沒、滿是青苔的石階,腐爛的木門闆就堆放在一旁,搖搖欲墜的門梁上挂着一塊看不出顔色的牌匾。
林臻走得近了才能看出是三個字——金烏殿。
院中栽有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樹,沒有葉子,但枝桠生長延伸如烏雲一般籠罩着整個庭院。
越走得近,林臻越是莫名有一種陌生的熟悉感,好像是在夢中見過,又好似現世中多年未見。
破敗的院落中卻并沒有人,安靜得隻有風在穿梭低語。
林臻謹慎地搜查了所有房屋,僅在主殿中找到了幾個用空的塑料瓶,和幾個背包。
說是主殿其實也僅僅是在三個建築正中間而已,裡面連一個供台也不見,隻有片瓦遮頂。因此這些東西十分顯眼,也沒有半分藏匿的痕迹。
打開背包,裡面裝着一些面包、礦泉水,還有幾個充電寶、手電筒。除此之外,林臻還找到了一捆麻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