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把手中的衣服挂在角落裡的置衣杆上。展開來看,這件用來慶典穿的禮服還真的是很華麗,黃白紅的配色顯得高貴不俗氣,上面繡着紅色的雲霞和太陽紋飾,腰部還綴着紅色的珊瑚珠子流蘇。一動起來叮叮得響動。
她把衣服擺好就走到銅鏡前坐下,想看一看蘇宣到底長什麼樣子。
銅鏡被打磨得很光滑,照得很是清晰。可那鏡子裡哪裡是什麼陌生的面孔?分明就是林臻自己的臉。
林臻愣在鏡子前,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難不成她就是蘇宣?蘇宣是她的前世?她腦子有點亂,胡思亂想。
這世上根本沒有輪回。
林臻忽然想起落日的話,心下稍微安定一點。
是了,細細想來也不太可能。林清荷是跟她共用一個身體的,臉自然也是一樣的。而林清荷又是和蘇宣算是一個時代裡的人,哪怕真的有前世這個說法,那也是林清荷才是她的前世才說得通,恐怕她這是又被拉入到另一個世界中。
這裡可能不單純隻是一個幻想出來的夢籠。
林臻在桌子前坐下,面對一桌子的油彩、眉筆等化妝用的東西實在是感到有心無力。她是會化妝的,但是也隻是應對一些平常的簡單的妝,再複雜到會用到人體油彩彩繪的就完全不行了。
桌子的旁邊還有一個箱子,林臻注意到這個散發着古樸氣質的木箱子,好奇地走過去蹲下查看。
箱子的材質很好散發着悠悠的木質香氣,上面有一把鎖,但是鎖頭沒有扣上,林臻很輕易就拿下來打開了箱子。
剛一打開就差點被裡面珠寶反射的光閃瞎了眼睛,裡面全都是金光閃閃的金首飾、珠寶。林臻随手拿起一條項鍊,沉甸甸的,看着很有分量。
這個村子原來這麼有錢的嗎?光從外觀上看完全看不出,連一個慶典的戲服的首飾都準備得如此詳備、這樣貴重。
“小宣?你收拾好了沒?”外面傳來催促的聲音。
林臻放下手裡的東西,把箱子合上,一邊回應着一邊起身去穿那件衣服。
至少要把衣服套上吧,妝容就随便弄弄吧。林臻自暴自棄地想着。也不知道落日去哪裡了,把她一個人丢在這裡。
但既然是落日帶她來的,林臻覺得很有底氣。這個寺廟一看就知道是誰的,落日帶她來着至少不會害她。
林臻胡亂穿上衣服,整理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化妝工具。撿着自己認識的往自己臉上描畫,沒幾分鐘就弄好了。
她起身推開門就走了出去。
門外沒什麼人,帶她進來的那個中年女人見她出來,連忙将手中的紅紗蓋在她的頭上,一邊整理一邊說:“怎麼今日的妝容這樣寡淡?吉時就快過了,時候才是最要緊的,沒時間再重新畫了,快快入場去吧。”
她邊說着邊将紅紗往林臻的臉上扯了扯,借此來遮住不妥的妝容,做完這些,就拉着她向外走去。
林臻隻能從她的話中去猜測,吉時?怎麼聽着不像是普通的慶典儀式。
“我們得快點走,雖然金烏大人是溫和的神,但是也不好超時太過,現在就已經很晚了!”女人向前走,邊碎碎念道。
金烏大人?林臻暗暗思忖着。
再次走到寺廟前,外面已經圍滿了人,還有其他穿着各樣戲服的人。
兩個戴着牛頭面具、毛皮鬥篷踩着高跷的人站在首位兩側,後面的是一群臉上塗着鮮豔色彩的孩童,穿着絲線鈎織的寬大衣服,每個人手中都抱着一捆稻谷。
現場的人都在歡呼,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還有敲着牛皮鼓的人賣力地在一旁奏着特殊的鼓點。
林臻踩着鼓點一步步走過去,忽然就知道了接下來要做什麼。
這些人是在祭神,更準确地說應該是在辦‘神婚’。
舊時代裡,經常有村子、城鎮會舉辦特殊的儀式來讨神的‘歡心’。比如經典影視劇裡的就是将未婚女子作為新娘綁在小船中推入洶湧的河水中,借此來禱告,來祈求河神的庇護,保佑來年的豐收。
眼前的這個儀式看起來很像,但卻又沒有那麼殘暴。選取的人也不是村子裡邊緣化的、存在感比較低的女子,而是一看就很受重視的蘇宣。看起來是将古老的祭神儀式改良了。
林臻走到兩個牛頭面具人的中間,舉起剛剛女人給她整理頭紗時順手塞進來的一根像是掃帚一樣,金色羽毛做成的手杖。順着鼓點向前走。
“嗚——嗚——”耳邊忽然又想起類似号角的聲音,跟着她的腳步聲音遼遠悠長。看起來是固定的儀式流程。
林臻腳步未亂,繼續向前走,走到那個環形的舞台上的時候,忽然聽到兩聲輕笑。
一個熟悉的聲音,林臻微微偏移手舉着的手杖,歪着腦袋向前看過去。
隻見落日一身熟悉的紅袍,是她第一次在夢籠中看到的那樣。隻不過不同的是,這次她的頭發是绾起來的。
她側坐在古榕樹最粗的那一支枝桠上,雙手撐着臉頰,見她看了過來就眯着眼睛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