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林臻的傷幾乎已經大好了,看着還挺嚴重的燒傷恢複起來倒是意外的快,沒用什麼去疤痕的藥也沒留下什麼痕迹。
“林小姐你恢複得真好。”梳着雙丸子頭的小姑娘小珍一邊替她上消炎藥一邊感概。
林臻翻着一本書坐在窗邊,這裡是距離天香閣不遠的一間客棧裡,陽光充足,家具齊全。最重要的是,坐在窗邊幾乎可以看見皇都城大半個風景。放在現代,絕對是一個至少五星級的總統套房。
她手上拿着的這本書正是文德印刷店偷印的‘禁書’,自從J國人辦的會社沒有一點波瀾地順利成立,緊接着就緊鑼密鼓地買下了一系列商鋪,一個都城最大的商業圈即将建成。不久就聯合宋子年的宋軍發布了一系列貿易條約,其中就有關于印刷店印制書籍要統一經過J社的審核才能印發,否則就是違反條約輕者罰款重者押入監牢。
說是公平條約,合法買賣,但其實完全順應J社的利益,隻要是J社看上的店鋪基本就都能低價轉到手,前任老闆不是被抓走就是被迫轉讓。
不違反條約即是合法,這怎麼能不算是另一種‘公正’呢?林臻嘴邊噙着嘲諷的笑。
“林小姐,樓下有人找你。”客棧的小夥計在房間外敲門說。
小珍看了一眼林臻旋即對着門外問道:“是什麼樣的人?”
“看起來像是一個富家子弟,身邊沒帶人,但是從着裝和舉止來看又不像是普通富人家的少爺。”夥計回答道。
這家客棧都是江家的産業,上下全都是江弦歌的人,不用擔心暴露的風險。畢竟她現在從身份上看還是宋子年失蹤多日的二姨太。
“請替我轉告一聲我收拾片刻就去見他。”林臻開口道。
“小姐,不用問一下江公子嗎?”小珍憂心忡忡道。
林臻把書合上,站起身說:“能找來這裡見我的,不是江公子那邊的人就是和江公子有關的人了,沒什麼關系。”
這家客棧一共兩層,二樓是住宿的客房,一樓則是會員制度的飯店。中西結合式的裝修,從二樓到一樓要走過一層木制的旋轉樓梯。
一樓的大廳裡沒什麼人,隻有兩三桌西裝革履的男人在喝酒。剛剛來報信的夥計候在一旁,見她下來,替她往一樓的一個座位上搖搖一指,對着樓下那個同樣注意到她站起身的男人說:“小姐你看,就是那個人。”
林臻立刻黑着臉轉身,往回走。
宋天望?不,是林恩來。也真虧了他這樣都能找到她。
“林小姐!是我啊,欸林小姐?”林恩來一眼就看見了林臻的身影,在身後大喊道。引得一樓的客人紛紛擡起頭看向樓梯處。
林臻停下腳步,背對着站在樓梯上,對身旁的夥計輕聲說了幾句,就擡腳離開。在這裡或許認識她林清荷的沒有幾個人,但是認識宋天望人絕對隻多不少。
林臻回到房間裡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一旁的小珍見她去而複返便緊張地上前問道:“小姐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無事,不過是外面來了一個……”林臻放下杯子回答道,說了一半又忽然頓住。是啊,林恩來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她在這裡的事情她連常小果都沒找到機會告訴,他怎麼會知道?
“小珍,麻煩你現在就去找江公子告訴他有要事。”林臻轉過頭對小珍說。
小珍見她一臉嚴肅,立刻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東西,應了一聲就小跑出了門。
沒一會兒,門口又再次傳來敲門聲。
“咚咚咚。”
“請進!”林臻看向門口,揚聲說。
林恩來打開門走了進來,後面跟着那個小夥計,跟在後面對林臻說:“小姐我就在門外候着。”
林臻點點頭,“辛苦你了。”
林恩來将門關上,剛要開口說什麼,林臻卻指了指門外,對他使了個眼色叫他不要亂說話。
林恩來猛地住嘴,也對她點了點頭。
“大少爺,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林臻擡眼望過去,問道。
這個林恩來她記得在現世看到時年歲不過十八,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印象裡也是一副天然呆好哄騙的樣子。和自己唯一的交集就是丁夏了。如果外面不是有人,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你是怎麼被卷入到這裡的?
林恩來兩手相抱,對她做了一個拱手禮,走到桌前坐下才開口說:“我的丫鬟甯玉被告發,捉走了。”
甯玉?就是那個領着她去見林恩來的侍女,偷合同那天晚上也是她替林臻和林恩來之間了聯絡的。她為什麼被發現了?
“那天晚上,我誰都信不過,所以我就叫了甯玉去了明德堂。她……她被人看到了,被抓走前叫我來這裡找你。”林恩來看清她眼裡的疑惑,解釋道。
“怎麼能救她?我去求了我……那個父親,但他卻叫我不要理……”林恩來看着林臻皺起眉頭補充說。
宋子年抓了甯玉必然是發現了什麼,這件事可大可小。但是往大裡應該也應該也找不到江家參與的證據,隻憑一份宋家下人的指證不夠,但是甯玉這個人……林臻看向一臉焦急的林恩來。
隻是想要保住甯玉這個人恐怕就難了。
“甯玉被抓走多久了?”
“今天上午我被叫過去才知道暴露了。接着我去找我那個父親說情被狠狠罵了一通,把我關在了自己院子裡,然後就發現了甯玉留下的字條,我馬上就來找你了。甯玉她……”林恩來言簡意赅交代着,語氣有些急,臉上的急切不似做假。
“我剛來這裡的時候什麼都不懂,是她幫我……”
“等一下!你是說你是被禁足之後逃出來找我的?”林臻一下子站了起來。
話音剛落。
“咚咚咚!”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小姐!小姐外面來了很多衛軍!”
林臻兩步并作一步朝着門口走了過去,一把拉開門。
站在外間的夥計見她出來急得直跺腳,說外面已經都被皇衛軍圍上了,讓她快逃雲雲。
林臻繞過他,向樓下看去,樓下果然站滿了人。
宋子年果然早就懷疑他兒子了,不然平常處置個沒有名分的丫鬟要用得着專門找林恩來過去,事後還讓他給輕松逃了出來。
不過……今日來搜人的軍隊是皇衛軍?林臻看向樓下的穿着有别于宋子年軍/隊制服的士兵。
“小姐你現在就從後門離開!小珍已經去找公子了。應該很快就會知道這邊的消息……”
“不,不用逃走,你去幫我找一套丫鬟穿的衣服過來就好。”林臻冷靜下來,對一旁的夥計說。
“小姐!再不逃走就沒時間了!”夥計一臉焦急。
林臻知道自己前腳剛放人進來後腳就有人來搜查,他并不相信自己,但時間緊迫,隻能語氣強硬道:“皇衛軍熟悉皇都,他們準備充分來勢洶洶你以為後門還安全嗎?你們家公子說讓你們聽命于我,現在你隻能聽我的!”
夥計見拗不過她,隻能聽話去找她要的東西。
林恩來也從房間裡走出來,緊張問:“怎麼了?”
林臻回過頭,“你來得正好,我有些話要跟你交代一下。”
幾分鐘後,門再次被狠狠敲響。還沒等林臻走過去開門,‘嘭’的一聲被從外面踹開。
“呦,宋大少爺來這裡是準備見誰呢?”一個一身軍綠色制服的男人提着一杆擦得發亮的槍走了進來。
林恩來坐在椅子上,見到來人并不驚慌甚至還有些漫不經心,撇了一眼他說:“怎麼,你韓八子如今盯我盯得這麼緊,我上外面吃個飯你就帶這麼多人來蹭?”
“少說這些沒用的,你宋大少爺不是來偷偷見人的還用得着出門一個人都不帶?”被叫韓八子的男人似笑非笑,并不生氣。
男人本名叫韓銘,是韓思全跟妓院女人生的私生子,被叫八子也并不是家中排行第八。韓思全雖然花名在外兒子衆多,但正兒八經在族譜上的隻有七個,韓銘并不在其列。韓銘出生時正好是妓院裡第八個生下來的孩子,因此有個小名叫八子。長大後成了有名的混混頭
子逐漸诨名在外,加上父親又是世家大人物,韓八子的名字也就被傳開了。在世族子弟裡面叫這個名字多是嘲笑也是羞辱。
“誰說我沒帶人出來的,諾,那是我的丫鬟小花,小花!給‘韓将軍’打個招呼。”林恩來朝站在一旁穿着丫鬟服飾、低着頭的女人努了努嘴。
“韓将軍好。”林臻低着頭,偷看了一眼所謂的‘韓将軍’,一臉乖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