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那個女孩子咬着牙看着韓銘,眼中的恨意愈來愈深,她剛要說什麼,就被身後的中年男人出聲打斷。
“小雪,走了一些心智不堅定的也是好事,不用太着急。”
男人說着,擡手推了推眼鏡,看着前方不遠處的韓銘高聲喊道:“韓隊長,你帶這麼幾個人怕不是來阻攔我們的,而是來拖時間的罷了。我們這些人就算離開一半硬闖你也是攔不住的,還是請韓隊長把路讓開吧。”
他還沒有說完,韓銘身旁的士兵就将手裡的槍上膛架在眼前,一時之間氣氛劍拔弩張了起來。
林臻坐在車裡,聽到“小雪”這個名字才終于想起來了什麼。剛才那個小雪說自己是司令府裡的人時她并沒有覺得奇怪,司令府裡那麼多人她不可能見過所有人。
但是“小雪”這個名字她還是聽過的,當時林恩來派甯玉來找她,她不放心先去找了崔媽媽,但是崔媽媽半途又被一個丫鬟叫走了,說是去拿一個犯事的丫鬟,那個丫鬟叫什麼來着?
“不好了崔媽媽,小雪受完罰竟然跑了出去……”林臻努力回想着記憶碎片,終于在腦海犄角旮旯裡翻出來這麼一句。
她就是那個小雪?林臻重新将視線投向不遠處那個女孩子身上。
小雪在中年男人說完就繼續舉起旗子向前走,邊走邊大聲繼續喊着:“還我主權!解除不平等公約!”
她身後的隊伍也跟上她的腳步,跟着她喊起來,一步一步向前走。
韓銘身旁的士兵傻眼了,想不到還真的有人會無視槍口的脅迫,他們擡起頭看向韓銘。
韓銘将手裡的喇叭扔開,将自己的長槍上膛對着天空開了一槍。
“砰!”
不遠處的學生隊伍腳步一頓,下一刻竟然不約而同地閉上了眼,前排的人相互跨着手臂快步向前走,到最後竟然跑了起來!
“開槍吧隊長”韓銘身邊的副将說。
韓銘沒有說話,就在即将和隊伍相撞的時候,韓銘擡起手向後用力擺了兩下。
這是撤退的标識。
“向後退!”他說。
“隊長!”士兵們愕然道。
“我們幾個人當然攔不住何必浪費子彈,沒事景先生如果責怪我擔着。”他收起了槍杆,邊說邊向旁邊退。
林臻打開車門,卻被坐在一旁的士兵警告。
“小姐,你沒忘記你還是囚犯吧?”
林臻舉起手,對他向窗外示意。士兵奇怪地順着她的視線看向窗外。
忽然一根細長的樹枝從他腳下伸出來,将他整個人都頂到車子的頂棚上!
“啊啊——”他驚恐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慢悠悠地撿起掉在地面上的槍。
她打開車門,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轉身就混入了經過車前的學生遊行隊伍中。
林臻散開頭發,用來遮住自己的臉,成功混進了隊伍的邊緣。
剛剛她也是忽然意識到,如果不能在這個時候逃脫恐怕她就跑不掉了。
韓銘是一個心思細膩、處處小心的人,他選擇放過學生放他們走過也許是出于多方面的考量,但是他帶的都是自己的心腹可以放心。
而她,卻是一個外人……聽到他口誤的司機可以被替換下去,但是她卻不能。他是絕對不會允許一直清楚地看完全程的自己還活着見到景先生或者别的誰。
死于學生暴亂也許是一個能說得過去的理由。
所以她在意識到這一刻的同時就打開了車門,幾乎忘記了車上還有另一個人。也是在那一霎那,她忽然就清晰地聽見了心底那棵樹的聲音。
沙沙的聲音,像是風吹過枝葉,又像是水流劃過河岸的水草。
在那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如何去控制這一股力量。眼看着那根細弱得像藤曼一樣的樹枝将那個士兵頂起來,她心底同樣也很震驚。
林臻走在隊伍中,跟着他們一起喊着口号,忍不住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
上面什麼也沒有,但是在那一瞬間她卻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掌掌心裡傳來溫熱的觸覺。
這就是江弦歌見到的那根樹枝嗎?它是什麼?
林臻将手掌慢慢握成拳,先不管是什麼,隻要能為她所用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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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行的隊伍一直走了大約十幾分鐘才看到了中央大街的标志性建築物——天門。
那裡早就圍滿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聽到遊行的隊伍的聲音,在外圍看熱鬧的人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林臻跟着隊伍走到人群的前面才看到裡面究竟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