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做起來是有風險的，道長。”

“我們還是告訴小臻……”

“不可！”

……

林臻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

一縷刺眼的陽光一點點地順着窗簾的縫隙爬到林臻的臉上，林臻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入眼的是還有點陌生的房間。不是夢中那個昏暗潮濕的桌下。

四面的白牆，實際平米的卧室裡僅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個落地衣架，都是她原來房間裡的舊物。

她睡得并不怎好，總做些奇怪的夢醒了就記不得了，頭還昏沉沉的。

林臻揉着額頭起身下床将窗簾拉開，清晨的陽光立刻就灑滿了不算大的房間。

今天是她回學校的日子，休學的時限早就過了，再不回去怕是導師會吃了她。

出去買完菜回來落日還沒有睡醒，她住在林臻隔壁的房間，房間裡的裝飾她是按照在裡世界裡司令府的樣式來，落日住進來的這幾天一隻都是睡到下午，想來應該是很滿意。

想到這裡她不禁露出一抹笑。落日很貪睡，不知道是不是進入到另一個世界的原因。但也僅限于讓她覺得有安全感的地方。

上次她在裡世界的時候說她像雪貂隻是靈光一閃，但現在仔細想想确實很像。

人形雪貂……

……

林臻做好了飯留了字條就出門去了，雖然從來沒見過落日對吃飯有什麼需求，但是當初在裡世界裡的時候她對宴會上的食物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應該是喜歡的吧。

落日對人類社會中的親密關系認知還停留在三媒六聘，當時在醫院裡還問她要不要準備一些聘禮。她驚訝不已的同時明确拒絕了。落日雖然沒有說什麼也明白過來是兩人所處的觀念不同，沒有堅持。

林臻從未想過自己還可以擁有這樣好的人，說實話這幾天她一直都好像是在夢中一樣，沒有實感。

哪怕兩人在這幾日已經有過多次身體上的親密溝通。

可是……

落日=女朋友？

林臻甩甩頭，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是真的。她按下現在跑回家的沖動上了公交車。

旁邊同乘的人看到她怪異的舉動默默投來一個可憐的目光，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麼看起來精神不太好的樣子？

……

林臻坐在公交車上，她新租的房子距離學校還是有一段距離，坐公交還要倒一班地鐵，時間就有點久她索性放空腦袋開始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首先是她和小果去的那個奇怪的建築，那裡面絕對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有意經營甚至是故意引誘她們進去的。她後來有和小果打電話給邀請她們的學弟才發現學校裡根本就沒有這麼個人。

還有她沒有接通的那通電話，她後來回撥回去才發現就是一個空号。是有人預知了她即将會發生的危險好心來提醒還是……

另有所圖？

還有在裡世界裡遇到的那個附身小果的鬼，落日說他隻是一個躲藏在裡世界裡偷生的鬼罷了。但是動機和目的究竟是什麼？

如果說裡世界裡的一切都是憑借着落日的力量誕生、運轉的機器，那麼那個男人和那些怨靈就像是機器運行過程中的Bug，是威脅落日的存在。

現在落日到了這邊的世界裡來，原來的那個世界就會崩塌，那些怨靈和藏匿的人自然就會消失，可以不用去考慮。

而後在醫院裡遇到的無相世界，從本質上和夢籠其實把并無差别，區别在于一個是由死去的人的魂魄無意識産生的，而前者則是由魂魄有意識創造的，可以有意識地控制、吸納進活人并且産生可以迷惑他們的幻境。

也就是說，一定會有一個背後操縱的人或者鬼……

許輕繁也隻是被操控的一個普通人罷了，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他們背後有着什麼關聯。

還有奇珍師兄，他的身體被那個東西抛棄在醫院裡面的時候就已經被确定了腦死亡，如今屍體是停放在太平間裡。

落日叫她不要去看，她就真的沒有去看過一次。但是他的後事還得她來操辦，也不可能一直都放在太平間裡。

還有，奇珍師兄到底是怎麼死的，聽落日的意思是另有隐情。

林臻忽然歎了一口氣，她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一些東西正在緩緩從迷霧中向她走過來，但她還懵懵懂懂看不清全貌。

.

“叮鈴鈴——”手機忽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林臻從背包裡掏出來，上面不斷跳着‘女朋友’三個字。

林臻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她給落日買了手機，雖然嘴上說着不真實但是在備注名字的時候還是揣着小心思備注了上去。

“喂？”林臻接起。

“你去哪了？”另一邊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帶着點啞，像是剛睡醒。

林臻可以想象得到她說這句話時的樣子，一定是眼睛閉起半睡不睡地勾着手機。

“我去學校一趟下午回去，在廚房我做了點飯還有買的奶黃包，你記得起來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另一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果然是又睡着了。

林臻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聽了一會兒之後就挂斷了。

剛剛心中的茫然無措一掃而空，反而被一些沉甸甸暖烘烘的東西填滿，從此不再是在高空之中踩鐵索的生活，而是真切地落到了實處。

原來，幸福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