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是誰？林臻并不知道，也從沒聽過。

但是她知道另一個。

蘇宣。

在裡世界蘇宣的夢籠裡的時候，林臻曾與她交談過，那場大火燒盡了整個金壇村，無論是被敵軍殺死的還是暫時存活着的，無一幸免。

但唯獨一個人除外。

蘇宣的妹妹，在那場大火裡她并沒有看到疑似蘇宣妹妹的人存在，也許是她真的逃了，也許是後來悄無聲息地死在了戰争之中。

但不知為何，在林臻聽到‘蘇喬’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就聯想到了蘇宣。

她記得她在極晝地獄裡見到落日的一瞬間，還猜測過落日是不是救了什麼不該救的人，觸碰了什麼不得了的因果。

那時候被落日躲避開的問題，現在看來有了答案。

确實不僅僅是蘇喬一人，林臻擡起頭看向走在前面牽住自己的人，眼裡忽然湧上一股熱氣。

“你怎麼了？手怎麼這麼涼？”落日腳步一頓，回過頭。

她們正處在樓道中，十點多鐘的陽光燦爛異常，但這個樓道也許是在背陰面有些暗淡，林臻擡起頭和落日對視。

她踩在比林臻高一層的樓梯上向下俯視，但并不顯得高高在上，也許是她眼中的情感太灼人。

林臻就這樣措不及防地望了進去，幾秒後猛地轉開了視線。

不能讓她看出來，林臻調整了一下情緒，為了掩蓋剛剛的失态向上邁了一步抱住了面前的人。

“我跟李勝飛說了不用他送我們他還是送了，本來是想帶你出去吃一些好吃的，隻能等到晚上了，你中午有什麼想吃的嗎？”

在一起的這幾天落日最大的愛好除了睡覺就是用手機點外賣吃，林臻還沒有和她出過門。

說着林臻用臉頰在落日的肩頭蹭了蹭，補充道：“常小果在電話裡鬧了好久，跟我說了很多遍要請你吃飯，你什麼時候和我一起去見她？”

落日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說了一句。

“好”

空氣沉默下來，林臻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抱住落日，臉藏在陰影裡不明神色。

“你是不是又要抛下我一次？”

半響，她說。

其實林臻并不喜歡擁抱，就像此刻，雖然兩人的心跳和體溫緊緊貼在一起，但她仍覺得有着說不清的距離。

“……”落日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後腦勺的頭發被人撩起，帶着溫度的手撫在上面，有些許癢意。

足足等了幾分鐘，林臻才終于聽到耳邊傳來聲音。

“我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好，之前種種是我在騙你……”

“對不起。”

……

這一句對不起炸地林臻腦子一片空白，她沒有馬上明白這句話蘊含的意思，隻是擡起頭看向落日的眼眸。

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輕透、好看，隻是那對眸子裡以往裝着的溫柔笑意變了問道，變得有些譏諷。

“因為我将你養大你天然就會信我幾分，自然被我騙了也不會特别警覺，你真的以為我占着蘇宣的殼子，哄她在夢籠裡千百次輪回是因為我善心大法嗎？”

落日輕輕推開了她，側過臉垂眸道：

“你身體裡種着那棵樹應該感覺到了，它一點都不想死，它恨不得可以把你整個人都吞噬……我也是這樣。”落日俯下身子上前一步，眼睛裡的譏諷越來越深。

“我不過是借用人身轉世的神，我同你說過的你誕生的那個熔爐，那裡面出來的，隻有我一個你明白了嗎？”

樓梯間空曠無人，最後一句話傳到林臻耳邊的時候卻隻剩下回音，她胸腔裡的心跳聲震得她耳朵發麻，她身體的異樣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半響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随便編一個理由就想要……”

“屠掉白雲觀的也是我。”

林臻皺起眉，用手撫上蹦蹦跳個不停的心口，說：“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落日輕飄飄地打掉林臻的手，平靜的臉龐上顯得有些冰冷，“我告訴你這些并不是為了讓你看清我的真面目什麼的，隻是想要取回我的東西罷了。”

“在你身體裡的東西。”說着她擡起食指按在了林臻的心口。

林臻沒有任何反抗，隻是靜靜地看着她的眼睛，輕笑一聲說：“所以你說跟我回家也是騙我的？”

按在林臻心口上的手指猛然顫了一下。

林臻攥住那根手指，又問道：“你說想陪我度過這一生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