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梅辛怡是被手機上的鬧鈴吵醒的。她從柔軟的錦繡堆裡爬起來,抓起枕頭底下的手機,看着上面裂縫更多的屏幕,把鬧鈴關掉,然後跑到主卧裡的大圓床上,把睡得四仰八叉的何貞搖起來。
“快起床,該上班了!”
“咦惹——沒想要有一天我竟然要上早八……”何貞困得一副鬼迷日眼的模樣,拖着手手腳腳,姿勢跟一隻喪屍有得一拼,她把自己塞進衛生間,把素顔怼進洗手盤裡,一頓洗刷之後憑着肌肉記憶畫了個日常妝。
“還有20分鐘,坐啥都來不及了,還是你禦劍帶着我飛吧梅梅。”
梅辛怡抱着兩臂,用那張固化了的無奈表情看着她,“昨晚上的鬧劇還沒演夠?你非得鬧上熱搜才高興嗎?”
何貞噘着嘴,“怎麼了嘛,明明是對方先來挑釁的,他竟然要睡我耶!他要是個美少年就算了,可是他長得像個豬頭!”
“……”明白和她摳字眼是一種折磨,梅辛怡還是決定閉嘴了,把開明金枝劍往天上一抛,默默回身,“上不上來?”
“上上上!”何貞一抓她的手,借力躍上了長劍的劍身。兩人好風憑借力,馮虛上青雲,在湛藍晴朗的天空中流線形劃過。
中間路過了昨晚的夜市一條街,梅辛怡甚至不願意低頭去看,可惜就算她不看,大街上也滿是清掃衛生的環衛機器人,收拾着激戰過後的遍地狼藉,淩亂的血迹噴灑得像一副抽象畫作,折斷摧毀的桌椅,堆積成一片垃圾灘塗。塑料大棚也被撕毀了一半,隻剩光秃秃的金屬骨架。
何貞尴尬地幹咳一聲,“你就當、當昨晚是個小遊戲嘛。”
梅辛怡現在已經對這兩個字過敏了,“我在副本裡玩得夠夠的,再也不想玩遊戲了。”
“好好好,不玩就不玩嘛……馬上就上班了,你想玩也玩不了了。”
兩人在公司前門的廣場上降落,沒看見其他員工,根據對那群身懷絕技的員工的了解,要他們按時上早八也确實挺難的。兩個人穿過大廳,進了穿越部門辦公室,就看見白流蘇愁眉苦臉地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
“白秘書,怎麼了?”何貞沒正形地趴在他桌面上,歪着頭調侃。
白流蘇長歎,“你們現在是爽了,可是負責催你們按照上班打卡就變成我的工作了,我真的好想死!”
梅辛怡微一愣,正色地說:“我們這個工作性質很特殊啊,還要按時上班打卡太抽象了吧,難道過些天還要計算績效KPI嗎?”
“你以為我想嗎?包括你們那個洛蛳,她到現在都沒來!”白流蘇剛吐槽一句,旁邊走近一個人事部的小職員,通知的語氣平淡地說:“你們部門的洛蛳寄來一封辭職信,這不符合我們的辭職流程啊,你跟她确認一下怎麼回事。”
何貞眼光瞥過來,梅辛怡知道她想說什麼,先一步說了出來,“洛蛳不可能辭職的,這裡面一定有誤會,我們得見見她。”
白流蘇被突發事件弄得焦頭爛額,一把抓住了小職員,“隻有一封辭職信?沒有其它信息了嗎?據我所知,應該不是洛蛳寫的,她的那點文化水平,寫一封信挺難的。”
“唔——她哥哥來了,說是替她辭職,不然你去見一見?”
何貞一打岔,激動地擋在白流蘇前面,“我們去啊!白秘書能談出來什麼,還得看我們的。”
白流蘇不得不站起身,走出了辦公桌後,“那不行,我必須得出面,我負責穿越部門的所有人。”
等到他們見到了那個所謂的哥哥,梅辛怡原地愣住,見到一個黑西裝壯漢,敞開着前襟,露出大片的刺青,沿着脖頸一直延伸到了頸子兩側。不過這個壯漢此刻滿臉的傷痕,鼻梁似乎不久前遭受了重拳,當中塌陷了一段,腫得變形,臉頰兩側的斑斑傷痕與破損處,也都粘貼着小塊的消毒膠布。
何貞從齒縫裡吐出幾個字,“不是冤家不聚頭……”
白流蘇不清楚他們之間的糾葛,先一步和對方握了握手,“呃……你是洛蛳的哥哥?”
對方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一愣,繼而遲緩地點頭,用一個厚重冰冷的男低音開口:“她有重要的事要辦,上不了班了,等一切解決再說吧。”
白流蘇抿了下嘴唇,“我們不是個草台班子,我們是正經的大型企業,她當時簽署的合同也是非常特殊的,必須要她親自來面對面……”
對方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如果你不能做主,找個能做主的來。”
何貞把身前的白流蘇推開,自己往前面對着男人,“你昨晚說過你是紅花會的,那洛蛳也是了?她可從來沒提過這一點,更沒說過她有哥哥。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不然我就不像昨晚那麼容易相處了。”
花青蟹剛才就認出來了眼前兩個,就是昨晚幹了一架的人,但他沒有流露出情緒變化,隻是冷淡地陳述:“老爺子讓我給洛蛳請假,反正該做的我做了,剩下不是我的責任。”
“等一下!”何貞逼問一句,“帶我們去見洛蛳,我說我要見洛蛳你聽見了嗎?”
他冷淡了一扭頭,“可以,正好你們能勸勸她。”
紅花會總部在落水洞,這個幫派組織盤踞在下五區,近年來做大做強了,從原本的扒手組織變成了正經的□□幫派。花青蟹帶着兩個人一路穿過重重封鎖,進了一間山腳别墅。
一路上氣氛特别寂靜,雙方都沒有什麼話。何貞不太受得了這種沉默,先打破了寂靜,“你們到底要她幹什麼?你說她有重要的事要辦,是什麼啊?”
花青蟹坐在紅色跑車前座,一扭頭正經八百回答:“她要參加一場相親。”
“……啊?”何貞後知後覺地驚歎一聲,“對方是哪個倒黴蛋?我祝他後半輩子平安吧。”
花青蟹似乎已經不介意昨晚的事了,始終平平淡淡,甚至有幾分漫不經心,“我們隻是需要她湊個數,并不是非要她被選中,我也知道不能強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