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達到功成身退,喬雪頌說完這句不再管氣得發抖的柳月娘,告辭之後施施然離開李府。
看清站在門口的身影時,喬雪頌“咦”了一聲,“鐘大人,你怎麼來了?”
鐘宴齊雙手背後,冷峻的面部線條被笑容柔和開來,倒是多了幾分溫潤氣質,見喬雪頌自然往前走,他大跨一步,與喬雪頌并肩而行,“可是有什麼新的進展?”
“該說的話我倒是都說了,就看那柳夫人是怎麼想的了。”
忽然,鼻尖一股陌生的幽香傳來,鐘宴齊心中微動,眼神飄忽,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少女,鬼使神差開口:“喬姑娘,你身上味道真好聞。”
喬雪頌:......?
“不是......我......”鐘宴齊這個兩輩子的處男不由得臉紅心跳,心生遐想,這......這莫不是......
喬雪頌舉起袖子聞了聞,噢道:“銀枝給熏的瓊花香料,是挺香的,大人要是喜歡,我讓人給你送些過來?”
原來是熏香啊,鐘宴齊又恢複了一張冷臉,“多謝。”任誰也看不出他有些尴尬地在找補。
“你給柳月娘說了什麼?從韓江白那得到的消息?”
“實話實說李觀山發妻的死因,隻是添油加醋了幾筆。”喬雪頌輕笑;“鐘大人,你應當是知道的,這世間最難把握的東西,是人心。”
“你......說了什麼?”鐘宴齊腦中靈光一閃卻抓不住,連聲詢問。
這手段說來有些肮髒,喬雪頌料他也想不到這層,于是解釋道:“劉氏死在李觀山赴任途中,因疾病而亡,所有人都隻知道這麼個大概,卻并不知道細節。我便順理成章将劉氏死因歸于李觀山頭上,因為李觀山的抛棄,所以她才會死在西南道。”
鐘宴齊聽完信以為真,驚得瞳仁收縮擴大,“當真如此?”
喬雪頌無奈瞥了他一眼,“我怎麼知道這是真的假的?”
“那你這麼說,就不怕柳氏查出來有問題?”
喬雪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劉氏是生什麼病,為什麼李觀山中途沒有請醫師為妻子治療,而在妻子死後,李觀山沒有一絲悲痛,轉頭就去歡喜樓納了柳月娘,你仔細想想,這些就沒有一點問題嗎?”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心一狠幹出這種事情,怕是也不為過吧。”
鐘宴齊還想說什麼,被喬雪頌堵回來:“至于那柳月娘去查證,這幾年過去那劉氏早就化成一具枯骨,韓大人都查不清楚,她又怎麼可能弄清真相,除非親自去問李觀山。”
鐘宴齊正想說這點,“柳月娘能相信我們,不去相信她的丈夫?”
喬雪頌像是看白癡一樣,終于忍不住推了下鐘宴齊,“大人,你怎麼事事都要我說明白才清楚啊。”
“我沒.....”
看着眼前姑娘明亮的瞳仁,鐘宴齊握拳掩嘴,咳了兩聲。
“不出幾日,柳月娘定然會有所行動。”喬雪頌道,“等到那時,咱們這案子,也算是徹底結束了。”
“嗯。”
鐘宴齊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仍跟在她身後還是默默點頭,案件有進展,前面少女似乎極為開心,一步三跳,身後高大身影穩如山嶽,陽光下兩道影子挨的極近,乍眼看去,竟隻有一掌間距。
突然,男人往左橫跨一步,他微微垂眸,看着那道高大的影子将前面小上幾分的人影覆蓋,像是兩道完全不該相交的平行線終于有了交集一般,嘴角勾起了一個清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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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江白的确是個不折不扣的纨绔公子哥,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在雲水縣都玩出了個花出來,這般倒是顯得鐘宴齊和喬雪頌兩人現代穿越者相當無趣。
錦陽郡深春夏初時正值雨季,幾日豔陽天後小雨又淅淅瀝地落了下來,這一日三人拉上了銀枝正坐在廊下玩牌,就韓江白一家赢其餘三家輸,鐘宴齊和喬雪頌倒是無甚所謂,就銀枝一摸荷包都快輸光了這個月月銀,氣得都快哭出來,瞪着圓眼氣鼓鼓地看着那張韓江白笑得猖狂的書生臉。
小丫頭年紀小沒什麼心眼,瞪也便瞪了,又被韓江白拉着不讓走,嘴巴撅得能挂上個油壺,“大人們淨來欺負我一個。”
“最後一把,打完給你買糖吃。”喬雪頌心不在焉地安慰着,隻顧着看着手裡的牌,也不知道這是自己說的第幾次最後一把。
鐘宴齊含笑看了她一眼,隻得無奈搖搖頭。
“喬姑娘,這都過去兩日了,你覺得那柳氏什麼時候回來。”韓江白閑聊一般開口。
“誰知道呢。”喬雪頌順手打出一張,“她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選。”
“可李觀山畢竟對她有恩.....”隔了兩日,鐘宴齊也算是反應過來喬雪頌這一計出于什麼心思,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而聽他這麼一講,韓江白忍不住拿起扇子敲了敲桌子,“鐘大人,你真是想得天真。”
“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過去可以随時抛棄,等時間一長,不過一場鏡花水月般的幻夢。”喬雪頌幽幽吐出這句話。
韓江白挑眉:“憑柳月娘的姿容,任誰都能對她有恩,李觀山從來都不是一唯一選擇,而依本公子來看,她也不會想着在有隐患的情況下吊死在一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