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宴齊睫毛一顫,從鼻子發出一聲似笑非笑的輕哼。
趙靜書意味深長地看了鐘宴齊一眼,眼神自他往喬雪頌身上瞟過,剛準備帶着家丁走,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提醒,“趙桓一事便不要在母妃面前提起了,母妃若是問起,便說從一開始合作的便是你我便好。”
這......
鐘宴齊應下,看他好似并無意外,喬雪頌猶豫了下,才說道:“方才我聽趙氏姐弟那對話,皇後與貴妃關系不睦,三皇子殿下由貴妃所出卻撫養在皇後名下,所以與貴妃感情生疏?”
“是。”鐘宴齊颔首,看喬雪頌極難厘清關系,主動解釋,“貴妃娘娘出身薛家,但卻并非薛家人,而是薛氏養女。因容貌出衆,當年在江南被陛下相中帶回皇宮,寵愛冠絕後宮,生下當朝三皇子,帝後間也心生嫌隙。”
這後宮嫔妃間的舊事,鐘宴齊也是聽母親所言,曾經也并未在意,隻隐約記得個大概,如今見喬雪頌問起,才拼了命想要想起來。
他模糊道:“聽我母親所言,三皇子誕生後不久,貴妃和皇後之間大鬧一場,貴妃差點跳湖自盡,被宮女救起,從此便隐居後宮不再問宮闱事,而三皇子則交給了皇後撫養,至今已有十幾年,三皇子長大成人,也和貴妃甚為疏遠。”
喬雪頌恍然大悟,“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昌河郡主所言便能理解。”
鐘宴齊點頭,“薛王妃與貴妃情同親姐妹,在貴妃跳湖未遂之後便對皇後極為厭惡,連帶着對三皇子也極為讨厭,聽不得皇後那邊的一點消息。”
喬雪頌“噢”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倏的反應過來,“可我不就是去拿浮光緞,薛王妃為什麼還會見我?”
......
鐘宴齊輕咳一聲,“其實......”
他耳朵面頰都飄上一片紅暈,星眸閃閃發光,頗有些心虛地瞟着喬雪頌。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來了,又帶着個姑娘,這可是頭一等的新鮮事。
喬雪頌忽然反應過來,猛地舉起手掌對着鐘宴齊的臉,“好的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
鐘宴齊聽她說自己明白,又見她好像沒之前抗拒了,心髒好似蹦得都快跳出來了,這下不僅耳朵臉頰紅了,整個人都快成了煮熟的蝦子了。
她......她這是沒有拒絕嗎
老天爺,她居然沒有拒絕。
是不是......是不是......
鐘宴齊深吸口氣,自己快要撅過去了!
喬雪頌低頭深吸兩口氣見他沒聲了,手一放下便看見面前八尺男兒開始紅溫,一眼看過去,她竟然看出幾分嬌羞感。
喬雪頌飛快轉身,穩住聲音,“走吧,咱們也該趕路了。”
根本沒眼看的李平急忙讓人準備好馬車行囊,準備随時出發。
喬雪頌僵着身子往外走,一下都沒有回頭。
鐘宴齊緊跟其後,急忙道:“江南王與我母親是兒時同伴,王妃也對我很是關照,王妃是個好人,她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喬雪頌還是不作聲。
鐘宴齊臉一下煞白,慌亂極了,“王府我可以親自去,你若不願可以不去,我幫你去。”
擅自作主便是冒犯,明知道在對方對自己毫無其他的心思的情況下說出這樣的話,無疑是将或許可能的感情判了死刑。
喬雪頌不計較這些,但他還是心生慌亂。
跟着走了好幾步,喬雪頌突然轉過身,臉上是近幾日鐘宴齊都沒有見過的平靜,
“你......”鐘宴齊怔住了。
她眼神鋒利,微微彎起的嘴角帶着隐秘的溫柔,上揚的眉尾和眼角卻讓鐘宴齊覺得之前說的每一句都是笑話。
喬雪頌好似在看一個孩子,而那微涼的目光将孩子的幻夢撕得粉碎。兩人身份瞬間對調,上位者的陰影将男人的身軀掩蓋,如烏雲遮天蔽日。
獨屬于少年人的光芒都好像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