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花眼睫毛撲閃撲閃,輕輕低垂,然後回過頭去,她直勾勾看向文璋:“騙子。”
文璋眉毛吓到飛起,晃了晃腦袋:“不不不……我不是,蔣小姐你這個指控很嚴重。”他伸出一根食指,又說,“剛剛你沒聽我說完……”
腳步聲在靠近,她聽見心髒搏動到無以複加。
但是那一聲稱呼,原來可以陌生到連一句“好久不見”也能完全忽略。
“啪”的一聲。
曲易池長腿一邁,往文璋身上拍了一本略有厚度的書,直接落坐單人沙發上,修長的手指解開西裝扣子。
文璋話語頓了頓,以為給他什麼重要的文件,下意識的雙手接住,還瞅了一眼。結果是一本雜志,他表情微妙,把雜志封面朝前,似發現什麼秘密,驚訝道:“蔣小姐,你看,封面人物是你。”
蔣小花擡頭,循聲望去。
坐在她旁邊的米梨正低頭翻找,把文件袋放在桌子上面,同時表明了裡面裝着一些相關資料和原稿。
“等一下。”
正準備遞到曲易池面前的時候,突然伸出一隻手摁住了文件袋,蔣小花身子向前傾,定定的注視着他,另一隻手點了點雜志封面,問:“曲律師,你也會看雜志?”
曲易池擡眼,與蔣小花對上目光,淡道:“不看。隻是你上了八卦新聞,總要看一下。”
蔣小花氣笑了:“你!”
這張嘴還是一點都不懂的人情世故。
她直起身子,目光往下掃了一眼封面,赤裸裸的大字标題,粉字黑邊格外刺眼,指尖又點了兩下,揚言:“偷拍,捏造不實信息,你給我查查是哪家雜志社,然後告他們。”
曲易池啟唇:“聽蔣小姐的口吻,把我們當成私家偵探了。”
“又不是不給你錢,你們律師不是也能查嗎?查查怎麼了,不礙你多少時間。”蔣小花撇撇嘴,伸手想偷偷地把雜志翻過來,背面朝上。
什麼破标題?
——《蔣小花深夜酒吧買醉,沒有親友同行隻身一人,天才花季少女抄襲後悔,最終淪落于此!》
竟然還把她拍得這麼醜,明明七分臉最好看,連角度都不會找,當什麼記者啊。
真氣人。
蔣小花稍稍垂着眼,也就因此沒有發現,曲易池眉梢輕揚,早就留意到她的小動作,但又很快地平複下去。她思緒遊離,冷不丁聽見他的聲音,不冷不淡道:“挺真情實感的。”
“誰?這标題?”蔣小花橫了曲易池一眼,“你倒是評價上了,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作為律師的本分,你盡管好好告這家雜志社,有的沒的别出聲。”
文璋表情滞住。
很少見到有人敢這樣跟老大說話,一般接的案子不乏有達官貴人,即使脾氣再差,也會給老大幾分薄面,都是好言相待。
這位小姐可真敢說。
曲易池默了默,再擡頭看她一眼:“嗯。”下一秒,他抿了一口水,身子往後靠:“委托人要求的,我們當然會照做,“花季少女”确實是捏造不實信息。”
蔣小花一愣:“啊?!”
半響她才反應過來,卻見他伸手一勾示意米梨遞文件,便開始自顧自浏覽文件袋裡的資料,沒再看她,這個事不關己的話題莫名被他終止了。
蔣小花氣得牙癢癢,轉頭,沖米梨蹙了下眉,使了一個眼色。
米梨注意到了,不解地眨眨眼,似乎在問怎麼了?
蔣小花頓時默默收回視線。
到底是誰的助理,幹嘛這麼聽話。
一片寂靜裡,她摸出手機刷微博,下方消息欄亮起的紅點,很難讓人忽視。其實私信功能一直沒有關閉,尤芷有警示過她,抄襲事件發生至今那些辱罵信息不間斷湧入,可她依舊沒有選擇關閉,堅信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消不下去的紅點,總是誘惑她點開。
蔣小花抿抿唇,手指輕移向消息欄,一下子私信不受控制的一條條輪換置頂,數十秒後停止,惡毒話語都映入她的眼眸。
但她長這麼大從未受過無數謾罵,隻因迪笛一條博文,導緻網上輿論一邊倒的指責她,有的消息内容是一張包含給她惡意P圖的黑白照。
既然惹到她頭上了,她當機立斷決定下場回擊給自己挽回顔面,打字速度像彈鋼琴一樣,伴随着手機鍵盤哒哒哒的聲響。
剛打完一段,手機突然被抽走,蔣小花茫然又煩躁不安,擡起了頭。
曲易池神情疏淡:“蔣小姐,在你作死之前,先把我的律師費結一下。”
蔣小花怔了怔。
沒有一件事做成,就開口閉口問她要錢,這家律師事務所是快倒閉還是沒有生意,他向來都是視金錢為糞土,當了幾年律師讓他觀念改變了?
然而,他應該是不會變的。
她站起身,一把搶回手機:“少管我!你不能勝訴可以直說,我換人!”
曲易池薄唇微勾,神色自若道:“換人可以,中途更換律師不需要支付其他費用,不過話說回來,是你公司委托我負責你的案子,那請你親自知會你經紀人一聲。”
蔣小花眼神飄忽不定,舔了下唇:“幾個意思,我還做不了自己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