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花瞬間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又貼到耳邊沖着電話那頭，哼唧道：“你以為我沒看過嗎，我找你聊案子的，你再這樣子我可是要叫了。”

曲易池扯起嘴角：“隔着8022公裡和一個屏幕的距離，狗都沒有這麼靈敏。”

聞言，蔣小花頓時嬌聲哼哼：“我是狗狗，隔着屏幕都要咬你。”

落地玻璃窗上映出他挺拔的身形，唇邊不着痕迹地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眺望着濃墨重彩的天空，卻有一顆亮星勻速從天邊劃過，撞進厚重的雲層裡。

片刻後，他輕而易舉地将話題拉回來，這才答道：“我收到法院那邊的消息，被告已經提交了上訴狀，至于你着急想知道還提交哪些新證據，目前并沒有，況且新證據是可以晚點提交的，隻要在遵守舉證期限的規定。”

蔣小花蹙眉，抿了抿唇：“我又要等？迪笛說不定壓根沒有新證據，抄襲的人就是她，憑什麼用我的心血鑄就她的成功，你當時在庭上就應該對她重拳出擊。”

停頓兩秒，又說：“現在好了，肯定是要拖延時間反擊我，好煩啊。”

曲易池淡笑：“嗯。如果被告在舉證期限内提交證據困難，向人民法院申請，是可以延長舉證限期的。”

“你看——！”蔣小花唇瓣微撅，用力一吹，前額幾縷發絲揚起，再無聲落下，“迪笛知道這一點，她故意的！她會上訴，我難道不會嗎！我現在需要修改我的需求，除了賠償金是包括她用《instantaneous》賺到的費用之外，微博文字道歉改成視頻道歉，并且置頂微博一個月……”

手機被曲易池放在桌子上，點開了免提，他趿拉着拖鞋走進浴室拿毛巾，從電話裡頭傳出來的聲音，口吻卻是撒嬌般的萦繞着整個房間。

與此同時，門鈴響起，連續摁了好幾下。

薩可佳站了一會兒，從門口退後兩步，一擡頭，不由自主地輕蹙眉頭，直直望着亮燈的房間。

趿拉的拖鞋聲由淺及重，延伸至書桌旁，他一邊擦了擦半濕不幹的頭發，一邊倚靠在桌子邊沿，就把毛巾搭在桌角上。

微垂着腦袋，低沉的聲音打斷她的話：“至今為止還有那句話，被告是否接觸過原稿，在著作權糾紛案當中是最有力的證據，别說你要求置頂微博一個月，我讓被告置頂微博一年都可以。”

忽然，電話那頭似乎成啞巴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正當蔣小花思忖着什麼，又聽見男人笑有深意的聲音：“你那邊的天還亮着吧。”

“啊？”她愣了下。

回過神的同時，她擡起眼睫，遠處的天邊仍然挂着靓麗的橘紅色霞光，最後點點頭。

曲易池換上了浴袍，視線落到手機界面上：“我這邊已經快淩晨一點，騷擾完，就不要打擾我睡覺。”

不等蔣小花開口，他修長的手指，輕點屏幕。

“嘟——”延長的挂斷聲響了。

挂她電話……？

蔣小花撇撇嘴，走到床邊轉身，直接往後一躺，握在手裡的手機也掉落在枕頭上。

可是嘴巴嘟囔：“混、蛋、律、師。”

***

結束通話後，曲易池再看了一眼天色，拉上了窗簾，濃稠的黑暗遮擋去。

薩可佳還在他門口前來回踱步，再次擡頭，腳步忽然就頓住了。

房間黑了？什麼時候關燈的？

又将視線停在緊閉的門上，頗為不滿的怒氣湧了上來，随即伸出一根手指，與門鈴之間隻有毫厘。

随後，薩可佳踩着高跟鞋，轉身走人，坐進車後座。

早晨起床，曲易池領帶系得工整，今天要去一趟法院，大前年的刑事案件正式開庭，很快就在法院門口與文璋彙合。

回到律師所，已經接近中午的飯點時間。

曲易池長腿一邁，徑直走進辦公區域，就聽見女同事的聲音：“曲律師，茶水間有人找你。”

文璋好奇的挑挑眉：“老大，你的客戶什麼時候擴大到茶水間了？”

曲易池目光一瞥：“去樓下幫我買個飯。”

“買飯？”文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老大，你不出去吃嗎？現在還有時間，才剛到11點58分啊。”

曲易池沒回答，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通過茶水間的玻璃牆，是個穿着小香風套裝的女人，坐在椅子上正背對着他，長發披着肩，側邊發絲編了條麻花辮。

剛踏進門口，女人就從椅子上起身，甜甜地叫了聲：“易池。”

曲易池定定的看着她，沒說話。

薩可佳走上前，笑道：“我等了你很久，但是你工作辛苦了。”頓了頓，她伸手摸進口袋裡，掏出一張招聘公告，“這是在你律師所前台看到的，我有興趣，要不你招我吧。”

曲易池神情自若，冷聲：“你爸的公司沒給你留位子，淪落到寄人籬下。”

薩可佳搖搖頭：“不是的，如果我回自己公司工作，他們鐵定什麼活都不讓我做，豈不是從早坐到晚上，腰不酸，屁股都坐累，在你這邊就不一樣，你盡情的蹂躏我。”

“是嗎？”曲易池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冷笑，“或許你，但凡細心留意一下日期，都知道這張招聘公告已經不在限期之内。”

話音剛落。

薩可佳立刻把招聘公告翻到正面，逐字逐句的看個清清楚楚，頓時尴尬到張了張口，又卡住了半天，這才默默閉嘴。她默默地把這張招聘公告塞回口袋，生硬的轉移話題：“那個……我爸媽過兩天就回來了，曲叔叔有問過我，叫我挑個時間，兩家人再約一次飯，你意下如何？”

上次的飯局因為她的父母訂了晚班機飛到冰島看極光，便将這頓飯告一段落，等他們回來事後再議。直到曲晉峰打電話跟她再度提起，當然很樂意配合，本來定好的訂婚日期已經過了，訂婚自然沒定成。

曲易池斂了笑意，冷着臉說：“你是每天閑得慌，這才着急嫁人啊。”

“你說什麼，我又不是第一天喜歡你。”

薩可佳立刻出聲，急切的表達愛意，并不想讓他對她有所誤會。

談不上有多愛，但臉頰也染上绯紅。

不等曲易池回答，下一秒她提起來這兒的目的：“其實我還有另一件事要說，應該是替别人來告訴你的，就是蔣小花那個什麼著作權的案子，她起訴迪笛，迪笛想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