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看到眼前的曲易池是不是幻覺?
聽說過,他不想見到她,可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昏暗的房間裡,蔣小花眼眶慢慢濕潤,溢出的水汽模糊了視線,可他就在身邊,單膝蹲下,隻能窺見他瞳仁的亮光。
指尖傳來的溫度,是他一下下摩挲着。
這時候,她才有了反應,好像眼前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通透的黑白瞳孔望着他。
蔣小花哽咽着扁嘴:“你怎麼會在我家……”
随即下意識的抽出了手,竟沒想到他手掌發力,握得更緊,牢牢的被扣在他掌心裡。這就促使她又感到委屈,覺得自己一直在受欺負,原先有種想抱他的沖動,也遲緩了,默默壓抑着。
可下一秒,曲易池握着她的手,輕輕一扯,她自然而然的撲進他的懷裡,蔣小花微愣,最後忍不了将情緒釋放的哭出聲,雙手順從的懷上他的脖子。
慢慢地,落到耳邊的聲音也柔了幾分:“來我家住。”
蔣小花哭着說:“我不去,去你家有什麼好的。”
曲易池斜睨她,語氣生硬:“蔣小花。”
“幹嘛啊,别兇我。”蔣小花倏然擡起頭,唇瓣微微一撅,“你私闖民宅我都還沒說你呢,還敢兇我——”
他掀起眼皮看她,擡起手,拇指指腹貼在她的眼下,抹走淚痕。
曲易池啟唇,說:“我擔心你一個人在家。”
***
文璋工位的電話一直在響,但沒人接聽,辦公區域的同事都擡頭循聲望去,而手上又要忙着工作,壓根沒時間幫忙接電話。很快,有同事注視着電腦,邊說:“文璋人呢?有誰可以去接電話啊,太吵了……”
話音未落。
電話被人接起了,就看見曲易池挺拔的身姿站在文璋的工位旁,大夥兒偷瞄了一眼,接着繼續工作。
“文助理,今天我們來不了律師所,隻能再約時間了,主要我聯系不上小花,她已經好幾天沒打開手機——”電話那頭傳來尤芷的聲音,語氣中充滿了歉意。
曲易池打斷了她:“人去哪了?”
“哎,曲律師?”尤芷疑惑,“我們回國之前遇到了一些事,所以小花一下飛機,就攔截路邊的出租車,上車走人了。”
曲易池沉吟片刻,此時文璋走了過來,來不及說話,他的眼角餘光則已經掃到了人,把電話塞給文璋,淡道:“重新約時間。”
轉身,進辦公室,撈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再徑直走出律師所。
“叮——”電梯門打開。
曲易池邁步,出了電梯,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随後,他背着光踏進蔣小花的閨房,視線落到玄關處一雙高跟鞋淩亂甩擺,本來靠猜的,沒想到猜中了。
聽尤芷說她在國内的住處有幾個,偶爾出現輿論問題,就會換一個住處住下來,相當于走行程換酒店沒什麼區别,從來不會稱為“家”,頂多是一個落腳的歇息地方。
因為蔣小花常住的兩個住所都不見人影,加上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态,這種情況除了上次手機摔壞了,很少會發生這種事情,所以尤芷也非常着急。
曲易池的視線掃過四周,自從那天吵架,這是第二次獨自過來,當時顧着和她争吵,也沒好好看過房間,即使常住與否,蔣小花家裡從裝修風格到擺設,都透着股讓人溫馨舒适的感覺。
牆面做成複古紅,讓空間看着通透還顯得張揚,深色毛絨沙發,複古花紋地毯,黑白相間的茶幾上有一個花瓶,裡面插着的花束一半花開,一半凋零。
客廳另一側牆面沒有做特别的設計,也沒有用裝飾畫做裝飾,甚至連獎杯牆都沒砌,并不像她的性格。
沒在原地逗留,他長腿一邁,往裡面走,停在其中一扇關緊的房門前。
而此時,窗外的陽光撲在蔣小花的身上,她眯了下眼睛,用手擋住刺眼的光線,也微微低下頭。随着“欻”一聲,窗簾拉上了一半,她這才擡起眼來,已經站在陌生的地闆上。
“我帶你去客房。”他說。
蔣小花反應總是慢半拍,緩緩地“啊”了聲,聽見聲音後,曲易池回頭看她,她輕輕挪動腳步,直到走到他面前。
她手臂垂落在身體側面,像是沒有了生命力,而他牽起了她的手,領着她往前走。
一下子,蔣小花擡起眼睫,望着近在遲尺不那麼真實的背影,将眼裡情緒盡收心底,不自然的抿了抿唇。
進到客房,曲易池轉身看她一眼,說:“這兩天在我家休息,别亂碰東西。”但她沒應聲,隻是一味看着他,“如果家裡少了東西,你是小偷,可是你不小心出意外,我就是嫌疑犯,那時候我們真的牽扯不清。”
明明是他帶她回家的,居然在他口中能整出兩個案子,不虧是律師的思維。蔣小花扯了扯嘴角,萬分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我想回家。”
“家在這裡。”曲易池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