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誰在打球?姜嶼夏繞過樹木。
原來是熟人。
姜嶼夏看清了不遠處的人,一身暗紅球衣,藍色運動束發帶在碎發間若隐若現。
如果忽略毫無表情的冷漠面孔,他完全可以看作是那種陽光開朗、身高腿長、愛好運動大帥比。
姜嶼夏仰頭喝掉最後一口果汁,準備繞開籃球場往外走。
“姜嶼夏?”
被發現了。
姜嶼夏從花圃邊退後,整理了下表情,扭頭笑:“嗨,好巧。”
對方一手托着籃球,慢慢走近,兩人之間隔着球場擋網。
“怎麼一個人在打球?”姜嶼夏看了眼手機,“已經十點多了。”
“他們先走了。剛跑完步麼?”江林晚眼中漫出笑意,眼尾随着他的笑牽出一個蠱惑的弧度。
自那次聊天以後,姜嶼夏覺得還是盡量避開這個人,見了面也不知道說什麼。再加上白天發生的插曲,姜嶼夏更加局促。
“你經常這個時候來跑步嗎?”
燈光灑落,姜嶼夏站在逆光處,能清晰地看到男生脖頸上汗珠正沿着骨骼慢慢滾落。
“啊?大概是吧。”姜嶼夏有點心不在焉。
江林晚突然笑了,揚手拍球,問:“今晚還有其他事麼,着急回宿舍嗎?”
“沒,等會兒直接回去。”
包裡放着電腦和書籍,包帶緊緊勒在右肩,姜嶼夏有點受不住,換了邊肩膀挎包。
江林晚望了一圈四周,“外面好像沒什麼座椅,要不把包放這邊吧。”他指了指身邊的休息區。
姜嶼夏沒想出拒絕的理由,順從地從另一側門走進去。
包放下後果然輕松了很多。
江林晚從黑色白紋運動包裡拿出一瓶水,仰頭灌下。
“我能試試麼?”姜嶼夏從地上撈起籃球。
江林晚坐下,整個人松弛地靠在座椅背上:“你拿去吧,我休息下。”喝完水後他才後知後覺感受到幹渴和疲憊,速幹毛巾擦過後整個人都清爽了很多。明月極亮,天幕高遠。他仰頭呼吸,胸膛起伏,心髒在溫和地跳動,耳際是不規則的籃球彈跳聲。
姜嶼夏投了幾個兩分球,便發覺身邊有人靠近。
“你要不試試這樣投。”江林晚做了一個示範。
幾輪投球後,姜嶼夏後背又開始滲出薄汗,夜風一吹,衣料摩擦帶起一陣酥麻的癢。
“說起來,你的學妹現在還好麼?”江林晚冷不丁問,聲音很輕。他又嗅到了一陣淡淡的玫瑰香味,混雜夜色與草木的香味。
姜嶼夏正從包裡抽出濕巾擦手,身形一頓:“還不錯。怎麼了?”
“那就好。”江林晚好像松了口氣,“我聽說小齊有去找過你,還以為他借由你又去糾纏人家女孩子了。沒有就好。”
“你知道?”姜嶼夏身體僵硬。
江林晚回頭,目光溫煦異常。
灌木叢間蟲鳴驟起,掀起一陣劇烈的聲浪。姜嶼夏原本恢複平靜的心又被攪亂,趁着月色,突然開口問道:“你知道他和我說……”激素作怪,她覺得不妥,又壓下話頭。
為了掩飾煩悶的異樣,姜嶼夏又抽了張濕巾,仔仔細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拭過去。
江林晚卻不依不饒,笑道:“小齊又亂說了什麼?他的話你别往心裡去。”籃球出手,準确撞擊到籃闆,在籃筐上劃着圈。
“他說覺得我招人喜歡,大概是可愛的意思吧。”
球還在繞圈,似乎是淩空而過時的轉速極快。江林晚錯愕回頭,滿臉不可置信。
籃球沖破籃筐,狠狠砸落在地,碰撞出沉悶的聲音。
“他說什麼?”江林晚問。
姜嶼夏垂目把用過的濕巾整齊疊好,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笑道,同時也是試探:“是吧!開這種玩笑。他是不是經常這樣?”她整理好包,擡頭望去,見江林晚滿面笑容,不過笑意未達眼底,顯得人既蠱惑又冷傲。
她一瞬間想起了迎新晚會初見他時,莫名感受到的那道清冷淩厲的目光。
“你說是不是。”姜嶼夏保持住尴尬的笑容。
得趕緊走了,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
“那個,天色不早了,剛室友發消息給我,我先撤了。”姜嶼夏底氣不足,語氣充滿讨好。
江林晚從球場邊撿起球,又開始跑動。
“你覺得小齊怎麼樣?”
“還不錯?”姜嶼夏疑惑。
“那你喜歡他麼?”江林晚問。
“沒有沒有怎麼會。剛才我不是問你嘛,‘他是不是經常這樣’。”姜嶼夏矢口否認。
江林晚獨自在夜色中投籃,沉默地在心裡将分數往上加,也數着籃球落地的跳動聲。移動到球場邊緣時,他的影子便融入夜色,消散無蹤。
“同學!”負責露天籃球場的工作人員是一個上了歲數的男人,“這邊閉館了,收拾一下哈。”
江林晚沖對方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