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嶼夏迷迷糊糊醒轉,眼周肌肉過于緊張,稍微牽動便有種撕裂的感覺。邱書儀在床的另一邊,呼吸聲淺淺。
植絨窗簾遮光率大概接近80%,她勉強将眼睛睜開一道縫,看不清室外如今是什麼光景。
沒有人敲門、沒有人叫她們。
她又合上眼,往外側翻了個身。
按照前兩天大家的作息習慣,估計上午也沒有安排集體行程,可以理解為是心照不宣的自由活動時間……主要用于睡懶覺。
她輕輕彎起唇角,覺得這群人的自由氣質很特别。
她喜歡。
下一秒,腦海裡電光石火,一件麻煩事蹦至腦海。笑容僵住,扯了扯嘴角。
伸手撈起手機,想看看有沒有新消息。
淩晨五點半。
“……”太早了。她心口一滞,狠狠阖上眼,抓住一卷困意。
半小時後,一隻纖長手臂從純色被套裡鑽出,向床頭櫃方向伸過去。
姜嶼夏把披散開來的長發攏到背後,解鎖屏幕,點進宿舍群聊。
那一瞥并未看錯,确實有消息,甚至還是一長串。
最後一句話是程嘉昀發的“晚安”貓咪頭表情包,時間是淩晨三點多。
程嘉昀一向早睡早起,前段時間準備本專業和雙學位考試本已完全打亂作息節奏,好不容易放假得空喘息,結果為了她這裡的八卦繼續熬大夜。
“說了快休息怎麼還熬夜啊。”她匆匆發消息,在三個人頭像上依次拍過去。
亮度調到最低,借着微弱光線把最新聊天對話翻到最上面。
細細看完,又輾轉到社交平台,一路同步信息下來,她已經睡意全無。
原來早在大三上學期就和詹允竹有過交集,雖然這種聯系非常微妙……六度分隔理論誠不欺我。姜嶼夏暗道,把手機扣在床沿,雙手交疊枕在腦後。
安珞一推測,那時表姐拜托她幫忙打聽江林晚,其實是為了同專業好友詹允竹。
做出偷窺别人未公開的社交賬号的舉動實非本意,姜嶼夏一邊浏覽一邊自責。從字裡行間她隐約猜出,兩人關系應該類似于兒時密友,再加上汪明恪。或者換個說法,兩小無猜。
難怪他們那麼熟,原來是這樣。
她抽出一隻手把被子往下扯至腰際,胸口有些悶。
一定是昨晚開窗幅度計算過于保守,才導緻如今二氧化碳濃度超過1000PPM,不然怎麼會有種慢性呼吸性酸中毒的頭痛感覺。她忍了五分鐘,還是決定爬起來。起床、外出、過早、散步。
洗漱好從衛生間出來,邱書儀睜開半隻眼,啞着聲音問:“現在幾點了?”
“剛過七點。”姜嶼夏坐在桌邊整理包,瞥了眼時間,“出一趟門,要帶早餐麼?”
對方開始報菜名。
“算了,記不住,找不到。”她笑,“我選一家,然後拍照發你,你點單。”
“行。”邱書儀揮了揮手,重新躺倒,“我繼續睡,電話聯系。”
正準備推開卧室門,突然想到什麼,姜嶼夏折返回床邊,調整好玻璃窗開口面積,試了試通風量,才滿意下樓。
客廳窗簾隻拉上一半,晨光柔和,木紋地闆上一片明黃。
沙發上已經坐着一個人。
“怎麼起這麼早?”姜嶼夏在玄關換鞋,轉頭問顧喆安。
他仍然穿着居家服,看起來絲毫沒有剛睡醒那種睡眼惺忪的感覺。“口渴,沒有熱水,出來泡點茶。”示意吧台的方向,然後信步走來,“要一起麼?”
“你準備直接穿這套出門麼?”她偏頭看他,頓了頓,提議,“沒關系啦,我速去速回,幫你帶早點吧。”
他點點頭,“我沒什麼忌口,也不挑食,和你一樣就好。”
斜對角走廊深處傳來一陣門鎖輕叩的響動,随後是拖鞋踩在地闆上的淡淡腳步聲。江林晚從樓梯邊緩慢踱步繞到客廳的時候,恰好看見女孩背影消失在廊外,波浪長發在金色光線中一閃而逝。
顧喆安站着沒動,面朝大門開合的位置,靜立五秒,才轉身往沙發走。
“嗨。”他臉上帶着溫煦的笑,露出一對虎牙瓷白的尖。
江林晚眸光閃動,壓下心情起伏,禮貌寒暄,“早。她……這會兒就出門了啊。”
“嗯。對了,你需要她幫你也帶份早餐麼?”
也?所以剛才是在玄關那兒站着聊這些?“沒事,不麻煩了,我不怎麼餓。”他原本準備點外賣,看到那幅家居生活場景圖,突然失去胃口,什麼也不想吃。
“你起得也很早啊。”江林晚從冰箱裡拿了瓶飲料。
“放假一般都起得遲,今天特殊情況。”顧喆安笑,從邊幾上的一摞書裡找了本感興趣的,邊喝茶邊翻看。
特殊在于昨晚莫尚,也即他在這套民宿的好室友,非拉着他打遊戲。
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遊戲,在于談心,兩點多莫尚終于恍然大悟、滿意撒手、沉入夢鄉。而他,大概由于玩得累、睡得遲、心裡懸着未決事項,很早就醒了,聽到樓上有輕淺走動聲。
不然他一定是會滾回卧室繼續睡幾小時回籠覺的。
江林晚“哦”了一聲,沒追問,隻在經過的時候湊近,看了眼他手上正在翻的書。
“一本小說。”顧喆安合上書,露出書封,“房東大概對科幻不怎麼感興趣,我轉了一圈,好多都是這個類型,而且都是有翻閱痕迹的舊書。”
“我猜測,可能房東是因為喜歡才放這兒。”江林晚繞過茶幾,在扶手椅上坐下。
“喜歡為什麼不留在自己家裡?”
“嗯,我贊同,你說的對。不過這套民宿房屋所有人還是房東,勉強算是‘家’?”江林晚視線掃過另兩摞書,抽出其中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