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不及,她不願朋友等太久,拎包出了門。
匆匆一眼中,隻看到是V家,不過沒拆開,不知道裡面具體是什麼。
聚餐的流程一如既往,大家目的主要在于放松,所以攝入些許酒精,聽聽段子、聊聊八卦、打打德撲。她心裡卻莫名記挂着擱在書桌上的那個手提袋,癢癢的,像根刺。
簡直莫名其妙。
手機屏幕亮了,mentor問她現在有沒有空。
她無心繼續聚餐,和其他同學打好招呼,借口有事先離開。
“有的,需要我做什麼嗎?”
“嗯嗯,是這樣的……”對方發過來控制表的壓縮包,條理清楚,列出注意事項和要求,麻煩她今天晚上整理好。
從地鐵口出來,步行沒多久便到家。屋裡沒有人,安靜異常,窗外高樓大廈的霓虹燈影錯落迷蒙,傾進房間,灑滿半扇地、半面桌。
她架穩電腦,連上外接顯示屏,戴好耳機。
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于是把椅子往旁邊挪了一尺,撈起手提袋,拆開包裝。
——是一件主色黑色的挂脖連衣裙。
她認識這件。大三在A市面試的那個周末,和安珞一吐槽過價格的那件漂亮裙子。由于款式設計特别,她幾乎立刻便回想起來。
“幹嘛送這麼貴重的……還不起,申請退回。”她打開社交軟件,點進和安珞一的聊天界面。
“正要給你發消息!我這個策略模型調參調了一晚上,bug多到無語,服了。”那邊正是早晨,對方怨念極大。
一陣輸出後,安珞一才注意到第一條消息,“送什麼?”
“啊?”
“我這兩天沒寄什麼啊?”
“搞錯了……我知道了,你趕緊補覺。”姜嶼夏瞥了眼時間。已過去十分鐘,她最多還有五分鐘可以浪費,剩下的時間得全力以赴趕帶教老師臨時派的活。
和那件事相關的隻有兩個人,如果不是安珞一,那隻有他。
她撥通電話,語氣不善,“你怎麼回事?”
“我幹嘛了。”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給個地址,我寄回去。”她撕開一包水果硬糖,随便抓了粒塞進嘴裡。
橙香迅速彌漫。
那邊沉默片刻,複又說道,“不是我。”
一句陳述句,沉穩的、平靜的,沒有摻雜任何驚詫情緒。她感覺到不對勁,“有事瞞着我麼?”
桌面上月光流瀉,鋪就成一汪海面。樓下恰好無車經過,機械座鐘指針前進兩格,發出清零的“滴答”。
聲響落入靜谧,仿佛水滴濺落。
“因為印象比較深刻,所以我和江學長說過這件事。”
倒是實在出乎意料。
她輕聲呼吸,糖塊在口腔緩慢化開。橙香漫過會厭軟骨,順着食道漫進胃裡,也順着氣管漫入肺部。
對方的話外之音指向明晰,但她需要證實,“你确定麼?”
“大概。”他頓了頓,補充,用一種并非做出假設的口吻,“嗯。”
“最後一個問題,你倆怎麼認識的?長話短說,我還有事。”她推開窗戶,眺望遠處燈火輝煌的街道。
“學校講座、社團活動,後來又偶遇了幾次,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好的,先挂了。”
“拜拜。”
“嗯。”對方在等她挂斷,她扶額,想了想,還是補充,“下次收拾你,挂了,拜拜。”
她把連衣裙按原樣整理好,放回包裝盒,暫時沒空管這塊燙手山芋。控制表内容繁瑣,她借用帶教老師的榮大賬号,登錄進去下載各項數據表。
花了幾小時完成任務,趕在午夜前把壓縮包交上去後,她才開始着手處理“山芋”。
他這是什麼意思?不覺得這種行為很唐突麼?
她真的沒時間沒精力牽扯不清。對她而言,主要矛盾是工作和學業;和某過去式重新聯絡,實在頭疼。
“這是你送的麼?”她拍了張照片,連着問句一并發送給江林晚。
沒過多久便收到回複,“啊是我,你怎麼知道诶?你喜歡嗎?”
“抱歉,我不能收,給我一個收件地址吧。”
這次對方沒有立刻回複。
她起身倒了杯水,小口小口喝,緩慢潤濕喉嚨。
他連續發了幾條,“我沒有别的意思,我是想着,我們是朋友。她們說你生日快到了。我們也确實很久沒見面了。”
“其實你沒有必要送我什麼。”
“我知道這樣做不合适,抱歉。”
“沒事。給我一個地址吧,plz。”耳機裡仍在放着歌,她突然想打電話問問那個局散了沒。她有些渴,想喝些什麼。如果有低濃度的酒精,或許更好。
“我這幾天在……”緊随其後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一個地址鍊接。
她盯着對方發來的位置坐标,瞳孔微縮。近得不可思議。
“你在這邊?”她問。
“嗯,和導師一起過來的。”
“知道了,我按這個地址同城快遞送去。”或者也可以直接放在酒店,讓前台工作人員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