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玫瑰?”
“還好,紅色的有點俗氣了。”
魏展抽了一支,森綠色的枝幹上零星分布着小小的疤痕,是刺被修剪掉的痕迹。
他把枝子捏在手裡撚着轉了轉,還未完全綻開的花瓣緊緊抱在一起,沒被摘掉的幾片稀疏枝葉在空氣裡旋着,發出簌簌的微弱響聲。
他盯着那花苞,拇指不自覺地使力。
“今天你們是不是開會來着。”何苗問他,“挨罵了嗎?”
“沒有。”
魏展回過神來松開手,看見花枝上深深的掐痕。
他将花插回花瓶裡。
“說到這個,姐姐,你知道卓悅地産嗎?”
何苗拿筆的手頓了頓。
“卓悅地産怎麼了?”
“我不是給你說過我在對私櫃台嗎。”魏展走到何苗身邊坐下,“卓悅地産這種企業來開戶的話,正常是不會在我的櫃台的。”
“嗯,然後呢。”
“今天他們的人專門找我開戶,說是他們老闆指定的。我問了,對方說他也不清楚,可能是老闆辦私人業務的時候剛好是我接待的吧。”
……6啊。
還真去了。
她提這個事情的時候,姚卓臉上的表情比當初的韋海林還難看,她還想着連韋海林都那麼生氣,從來沒在女人身上吃過虧的姚卓肯定會氣得迅速下頭一走了之呢。
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不會真的認真了吧。
“……那很好啊。”
何苗放下筆,擡手揉了揉魏展的頭發,“這樣的話你每個月的存款任務是不是就不用愁了,也不用總是挨罵了?”
“卓悅地産這樣的企業,已經不是完成任務這麼簡單了。”魏展把她的手牽進自己手裡,聲音帶上了笑意,“今天開會支行長專門表揚了我,還給我加了獎金。我還沒反應過來,感覺像天上掉餡餅。”
“幹嘛這麼說,說不定就是你哪一次給他們老闆辦了業務,人家特别滿意呢。”何苗捏了捏他的手,“你平時工作那麼辛苦,有回報不是很正常的嘛。”
“是嗎。”
魏展擡手摸了摸貼在心口的吊墜。
“我總覺得,認識你之後,事情都在變好。”他轉過頭看她,曜石般的眼睛亮亮的,“你說過六合之人相遇,會給彼此帶來好運的。對嗎?”
……項鍊她隻是随手送的,話也是瞎掰的,沒想到他戴上就再也沒摘過。
他也這麼認真。
這些男人怎麼不懂甜言蜜語信不得?
“你要對你自己的工作有自信。”何苗幹笑着,“不要把功勞都歸給玄學。”
想起魏展當初聽到韋海林是廚師,就硬說自己什麼菜都會,恨不得去學個滿漢全席,被揭穿了還差點哭出來。
要是知道卓悅也是她叫來的,是姚卓家裡的産業,又得鬧成什麼樣?
“姐姐。”魏展伸手把她攬進懷裡,臉頰輕輕蹭着她的側頸,“我不隻是工作好起來這麼簡單。”
就在不久之前,生活對他而言還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漆黑泥沼,他陷在裡面呼吸困難,卻連掙紮的欲望都已經失去。
何苗絕對想不到,她無意之間拉了他多少次。
“我不知道怎麼說,總之就是,謝謝你。”
這話沒法反駁,何苗隻能無奈應下來,環上他的背輕輕拍了拍,“所以你今天才叫姐姐叫得這麼勤快嗎。”
“……很勤快嗎,不就兩次。”抱着她的雙臂緊了緊,“你喜歡的話,我會多叫的。”
-
姚卓剛到青溪,有很多業務上的事需要熟悉。除了那天和何苗見過一次面,之後就忙得腳不沾地。
但他雖然人沒空出現,卻依然有各種方式提醒何苗和魏展自己的存在。
比如每天不間斷送到家裡的紅玫瑰。
魏展今天下班下得比較早。
出了銀行,他往家的反方向走去。十分鐘後,他到花店拿到了訂好的花。
是一束包裹在薄荷綠雪梨紙裡的純白百合。
上次問何苗的時候,她說紅色很俗氣來着。
她說過她喜歡花,那個瑤瑤的花她每次都照單全收,家裡現在堆滿了豔俗的玫瑰。
……不就是送花嘛,他也可以送。
話雖如此他也是第一次買花送花,拿着一捧花回家,路上還總是收到行人的注目禮。
他漸漸有些忐忑。
買之前他查了好多花的寓意花語之類的,最後才挑了百合,顔色也選了素雅的顔色。
她會喜歡的吧?
回到家,他一眼就看見何苗正靠在他家沙發上,抱着iPad畫稿。
初九趴在何苗腳邊,閉着眼打呼噜。
窗簾在夜風下輕輕搖晃,電容筆從屏幕上劃過,發出類似鉛筆劃過紙面的嚓嚓聲。
甯靜的畫面讓他突然安下心來。
他覺得她會喜歡的。
“回來啦。”
何苗聽到魏展進門的聲音打了個招呼,目光還黏在屏幕上。
“嗯。”
魏展捧着花,想象着她可能會露出的驚喜表情。
或許還會揉着他的臉叫他乖寶寶,然後給他一個獎勵的親吻。
他滿心期待地朝她走過去,有些羞赧地開口。
“我……給你買了花。”
何苗聞聲擡起頭,看見魏展手裡的花,眉頭迅速擰了起來。
她畫也不畫了,把iPad往沙發上一丢,噌地站起來。
“出去。”
魏展笑意僵在臉上。
“……什麼?”
“出去。”
何苗又重複了一遍。
“拿着花出去,現在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