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道觀晚上都沒有儀式,穆厘找不到下山的機會,不過上回去看過林以玖,林以玖的傷沒事,穆厘放心不少。
畢竟林以玖是為了救他才導緻錯骨,要是這手沒養好,穆厘得内疚一輩子。
而且那本書,也如願還回去了。
心中的石頭一放下,這幾天穆厘牽驢下山買菜,腳步都輕盈了許多。
到了山下的菜場,大叔大娘們戰鬥力依舊強勁,好幾次穆厘的臉都差點被菜場無影手肘無差别攻擊,幸虧他這段時間跟着道言習武,武力值噌噌噌地往上漲。
穆厘使出渾身解數把菜備齊,拉着驢車出菜場,竟讓他碰到一個許久不見的人。
那人騎着大馬,在一群壯漢裡,他壯實的肌肉也絲毫不遜色,在那一群人後面還跟着好幾輛馬車,每一輛馬車上都放了三個價值不菲的大箱子,箱子用鎖鍊扣住,即使有人想要搶,也得掂量掂量這條鎖鍊的結實程度。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過街市,引來衆行人側目。
“嚯!這是虎頭镖局走镖回來了吧?”
“那不是,看那幾個大箱子,這一趟镖怕是掙不少錢喲。”
“哈哈,你羨慕啊?羨慕你也去啊。”
“哎不行!我哪敢啊,你是不知道,路上山匪多,沒點真功夫,怕是有去無回。”
“也不是每一趟镖都這麼危險啊,你就挑些不危險的走不就行了?”
“還敢挑呢,想進虎頭镖局的人多了,人家憑什麼看上我啊。”
“憑你的不要臉呗!”
“嘿!讨打!”
穆厘牽着驢站在街邊,看着這一群人和馬車從遠處走來,又從他眼前走過,鎖鍊敲打在木闆上的聲音,沉悶厚重,每一下都揚起不少灰塵。
直到這一行人的背影消失于人群中,穆厘才回了神。
“原來孫哥去了镖局……”方才眼熟的人正是韻膳齋認識的孫哥——孫候。
镖局,走镖?
雖然沒見過孫哥動武,但是他那一身腱子肉沒一塊是虛的,他那渾身的力氣,在後院一起扛麻袋的時候就見識過了。
穆厘自己一次最多三袋,而孫哥能扛五袋,望塵莫及。
镖師這個行當,确實适合孫哥。
喧鬧的街市彙入更多的人,穆厘牽着驢車往前走。
走镖,是不是意味着能走很多地方,是不是就是所謂的“行萬裡路”?
行萬裡路,尋遠方未知的親人。
走到一半,他停了下來,轉回頭,街市隻剩熙熙攘攘的人群。
穆厘額上落下一滴汗水,晶瑩剔透的汗水裹着陽光砸在地上無聲無息,可濺起的那一小粒卻由下而上精準地彈進他的心裡,并留下小小的痕迹。
回頭,他牽上驢,心情忽然高漲起來。
即使這頭蠢驢走走停停,老是被街邊的野菜吸引,穆厘都沒催它,偶爾還停下來給它解解眼饞。
穆厘的心情高漲,還有另一個原因——取戶籍的時間到了。
有了戶籍,他就正式成為阙朝人,是錦城的一份子,在錦城買地蓋房子,或者買小院,都不會因為來路的問題被拒絕。
雖然現在他沒有錢買地買房,但至少不是身無分文,隻要努力幹,總會有出路的。
這是他第二次來府衙,第一次有官差帶着,一路暢通無阻,這一次雖然沒有官差幫忙,但是門口的官差一聽他是來取戶籍的,便熱心地給他指了方向。
官差見穆厘牽着驢車不方便,還幫他接過麻繩,“驢車你放府衙門口,我們替你看着,不用擔心。”
“多謝官差大哥!”
穆厘從府衙門口進去,往右邊走,那裡就有官差給他引路,官差帶着他從一處拱門進去,指了一間屋子便讓他過去了。
那間屋子外站了很多形形色色的外邦人,應該都是來取戶籍的。
這些外邦人,每一個都有親人朋友在旁邊,隻有穆厘是一個人來。
穆厘走過去,跟官差報了名号便在一旁等着。
雖說來時心情高漲,但真的到了這裡,心情反而平靜。
那些外邦人講的話他聽不懂,卻讓他想起了他的媽媽,他的媽媽是法國人,從小他們對話用的就是法語英語中文混合,說的時候壓根沒注意過用什麼語言。
哪個順就說哪一個。
但是這種習慣到了學校就容易被人說裝逼。
天知道他壓根沒這方面的意識。
不過這習慣他沒刻意改,後來受身邊人的影響,慢慢的,大部分都變成了中文。
再之後便是他考上了高中,去了有很多混血兒的學校,周圍有了很多講法語的同學。
家裡說法語的人沒有了,但是學校有很多。
這讓他覺得安心。
結果來了這裡之後,别說法語,英語都沒了,就連中文,有時候都變成文绉绉的古文。
“穆厘,哪位是穆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