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站在中間,手心一片寒涼。
穆厘買完東西擠出來,林以玖已經不在剛剛的位置,他左右找了一圈都不見人,這麼大個人,不至于走丢,隻可能是被人群沖散了,隻是不知道被沖哪裡去了。
他擔心林以玖回來時找不到他,就一直在原地不動,等了許久,手中的吃食都涼了才等到匆匆跑回來的林以玖。
穆厘一見到他,連忙走過去,“你去哪——”話沒說完,就被林以玖抱了個滿懷,穆厘愣了愣,問:“怎麼了?”
“想阿厘了。”林以玖在穆厘的項間親了一下又舔了一下,他明顯感覺到穆厘一那瞬間的無措,但是穆厘沒有推開他,甚至抱了抱他。
林以玖眼眸裡的冷意瞬間被沖散。
“你剛去哪了?發生什麼事了?”穆厘問。
林以玖放開穆厘,拉起他的手,邊走邊說:“方才人多,不小心被擠散了,回來時我買了個蓮花燈,阿厘再同我放一次蓮花燈吧。”
他們又回到了江邊碼頭,這回沒有坐船,隻是在岸邊把蓮花燈點燃,林以玖把蓮花燈放下去之前牽着穆厘的手,染着笑意的眼眸定定看着穆厘。
“阿厘,我想許個願。”
“什麼願?”
“希望此後年年,都有阿厘陪我,一起吃年夜飯,一起遊船,一起遊花街,一起放花燈,還要一起吃同一串冰糖葫蘆。”
林以玖輕輕攥了一下穆厘的手,穆厘的手心很熱,很舒服,就連手上的繭子都是柔軟的,“我不向上天、不向道祖、不向萬物祈禱,我隻向我的阿厘祈願。”
一朵煙花在夜空蓦地盛開,照亮了在岸邊面對面蹲着的兩人,此時一陣清風吹過,街邊的花瓣随風飄起,花瓣飄飄蕩蕩落在身邊,落在林以玖認真的雙眸裡。
周圍全是人,嘈雜的聲音很近,無數個行人路過他們身邊,無數道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穆厘定了定神,湊上去,重重地嘬了一口。
“穆厘大仙說他聽到了,這個願望他準了!”
林以玖把蓮花燈放下江,蓮花燈閃着最耀眼的光飄向未知的遠方。
他收回目光,從懷裡掏出一件物什,“這個,阿厘一個,我一個。”
是兩個玉墜,淺碧色,造型很獨特,半橢圓體,旁邊雕着一朵花,隻看中間像一個剝開的花生,仔細一看又不是,玉墜阖上就是圓潤的一顆豆,兩朵小花長在豆豆上,精巧又可愛。
穆厘接過來,捏着看了半天沒看出來這是什麼東西,“花生?蠶豆?”
“木瓜。”林以玖說。
???
穆厘難以置信地看着林以玖,“我沒有聽錯?”
“阿厘沒有聽錯,就是木瓜,合起來是一個木瓜。”林以玖指着玉墜上的小花說:“這個,是木李花。”
“……”穆厘捏着那半邊木瓜,還是有點不可置信,他心想這東西一人一個,算是定情信物?但是,誰家男朋友的定情信物是送木瓜啊?
雖然是個玉墜木瓜,但它也是個木瓜啊!
穆厘看了半天,又覺得這和他現代吃過的木瓜不是同一種東西,“這為什麼和我印象裡的木瓜,不太一樣?”
“這是我前陣子在玉式坊訂做的,本想明日再給阿厘,但是我等不及了,我想給阿厘戴上。”
他們鄭重地像在交接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玉墜挂在脖子上,然後放進衣裳裡,冰冷的玉石貼上溫熱的皮膚,引得皮膚彈起一粒粒小疙瘩,沒一會,冰冷的玉墜就變得溫熱。
穆厘拉着林以玖小跑回镖局,路上的冷風都吹不滅他渾身滾燙。
回到房間,關上門,他們就在這小天地裡親着咬着黏着,兩顆玉墜時不時碰撞,發出清脆的叮鈴。
新春過後,镖局裡的镖師陸續歸來,擠壓的镖單一件件分出去,三隊領了個長途镖,來回一個月,等他們回錦城,便是二月春,萬物開始複蘇。
這趟镖一路往南走,越接近目的地,越是能看到新長出的嫩草,身上的袍子也越來越薄,直至最後袍子卸下,他們也來到了甯城。
“厘哥!信!”
所有镖師都已經淡定了,他們不會驚訝穆厘收信,隻會驚訝穆厘怎麼不收信。
一封封寫盡思念的家書從錦城飛來,讓穆厘恨不得拉着飛鴿的爪子,讓飛鴿一并把他帶回去。
他想念千裡之外的林以玖,千裡之外的林以玖也同樣想念他的阿厘,特别是當查來的信息一一攤在桌上那一刻,他無比希望穆厘能在身邊。
同時,他又慶幸穆厘不在。
他想要穆厘心疼他,又不想穆厘真的心疼他,穆厘這樣的小陽光,高高興興,熱熱乎乎的就好了。
林以玖收起那幾張紙,捏在手裡皺成團,他低頭冷冷地看着手中的紙,靜默片刻後,他把紙撕成細條,随手丢進火盆裡,火盆瞬間燃起猛火,所有信息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