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楓将酒一飲而盡:“我們又不是陰溝裡的老鼠,憑什麼逃來竄去的,跟他們打就是了。”
“可是,五個公司的精銳一齊出動,你覺得我們能有多少勝算?”
“……”明楓抱臂往欄杆上一靠,“沒有算這個的必要了。”
的确,0.01和0.001又能差到哪裡去呢,都是希望渺茫。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隻能死戰到最後一刻。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之前讓你跟兄弟姐妹們說明情況,讓他們想走就走,現在剩下多少人了?”
銀塵:“幾乎沒人要走,沒想到吧?”
明楓:“可以理解,畢竟我的個人魅力擺在這裡。”
銀塵:“……?”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要知道,各大公司已經建立了全球性的身份信息系統,我們反抗軍這些人,早就在他們的黑名單上了,現在離開也隻有死路一條。更何況,這裡的每一個人,誰不是對公司深惡痛絕呢?”
明楓:“開個玩笑嘛,你還是這麼一本正經。”
“……”
銀塵抿着嘴唇,沉默了許久,才鼓起勇氣說:“如果可以,我想送陸靈走。”
明楓下意識地反應道:“不可能吧。她一定想留下來,和我們一起戰鬥。”
銀塵又沉默了。
明楓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麼事兒,你就直說。”
“……我和阿靈,有孩子了。”
這句話的沖擊力實在太強,明楓瞬間睜大了眼睛,腦子裡駛過一千輛突突突的摩托車,才徹底接受了這件事。
“你要當爸爸了,阿靈要當媽媽了,那……那以我和阿靈的關系,作為異父異母的親姐妹,我不就是孩子的姨媽?”
銀塵:“……”
拜托我的姐,重點是這個嗎。還有,異父異母不就是沒有血緣關系嗎,算哪門子親姐妹啊……!
“多久的事了,怎麼不告訴我?”
“沒多久,我們也是才知道的。”
明楓右拳敲左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麼說,是得把阿靈送走。”
銀塵:“隻要你點頭,我立刻就去安排。”
明楓:“這沒什麼好說的,我們跟公司的恩怨,和孩子無關。你再統計下反抗軍裡和阿靈一樣情況的,願意走的就都送走吧。最重要的是……”
銀塵:“……?”
明楓:“阿靈哪天走,你記得告訴我,我去送送。”
這可能是她們此生的最後一面了。
銀塵沒想到明楓這個看上去什麼都不在意的家夥,居然也有這麼軟心腸的時候。
也許這就是她們女孩子之間純粹的情誼吧。
銀塵也有些動容:“謝謝你,風鳴。”
明楓笑着擺了擺手:“你自己算算,這些年跟我說了多少句謝謝了。”
銀塵也笑了:“那怎麼辦?來世給你當牛做馬?”
“可别。我們走到今天,不就是渴望不被任何高高在上的踩在腳下嗎。”
她頓了頓:“哦不,你不太一樣。你原本能當上本利特家的驸馬爺,可是非要搞理想主義那一套,來趟這渾水,還把我也拉進來。”
銀塵:“我最不後悔的就是把你拉進來。知道嗎?要是沒有你,反抗軍走不到今天,半路就散了。”
明楓:“是嗎?可我壓根不合适幹這個。我不夠有耐心,也顧不上那麼多人,喜歡自己搞頭腦風暴……隻是我的義體兼容率比常人高,多安了幾個高科技零件,比較能打。”
銀塵:“你隻要做你自己就夠了,剩下的路我會給你鋪好。你一定會成為這座島上的一個傳奇。”
明楓:“我讨厭成為傳奇。被人們傳頌的人,要麼已經死了,要麼活得辛苦,而我——隻想舒舒服服地把日子給過了。”
銀塵忽然笑了:“你就想想吧。别說過日子了,公司未必能送咱們舒舒服服地下地獄。”
明楓:“無所謂,下地獄之前,先拉幾個墊背的,這樣掉下去的時候就不會硌屁股了。”
銀塵:“……有時候真不明白你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明楓嘻嘻哈哈地笑了,然後忽然安靜下來,望着遠處的海面。
過了一會兒,她道:“我聽說,咱們有人把銘牌偷偷埋在地底下,這樣即便是死了,也能留下自己存在過的證明。”
銀塵:“嗯,是有這麼回事。怎麼,要下令禁止嗎?”
明楓搖搖頭:“咱倆也埋一個吧。你那兒不是還有備用的嗎。”
銀塵:“……?”
明楓:“不好玩嗎?說不定以後哪個調皮孩子把它挖出來了,還得像寶藏似的供起來呢。”
銀塵:“那種東西,孩子們不會感興趣的,随手就給你丢了。”
明楓:“也行啊,聽天由命嘛。”
銀塵:“……好吧。假如這一戰之後,我們還能活下來,就把它再挖出來。”
明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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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事情,在夢境裡就變得模糊了,好像發生了些什麼,但卻看不清楚,也記不起來。
不過這些畫面就足夠明楓消化一陣子了。
她現在知道那個面具男的名字叫做“銀塵”,而且這件事很可能就發生在斑駁島上。
如果他口中的“孩子”還活着的話,現在應該有三十歲了,不過公司怎麼可能放過反抗軍的親屬,這人大概率已經死了。
看樣子銀塵和風鳴一樣,都是反抗軍的人。然而奇怪的是,那個“風鳴”居然和明楓本人非常像,在夢境裡也是明楓在講話和行動……
據說穿越的人會頂替一個和自己比較相像的原身,所以這是來自原身的記憶嗎?還是說,那個“風鳴”,其實就是明楓自己?
想到這裡,明楓吓了一跳。
就她所知,“風鳴”不是個男的嗎?這性别,對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