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安猛喘一口氣,心裡盤算着,兩人糾纏快一刻了。再這樣下去恐怕要覺察到不對勁了。
她手指一挑,卸掉女子襲來的一掌。手腕傳來的酸痛,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沒來及避開女子的肘擊,腳下忽地一軟,視線變換,李時安力竭,慘白着一張臉,癱倒在地。
李時安将手中紅玉勺子向上一抛,“是我輸了,哨子還你。”她笑得很甜,好似剛剛挑釁女子的不是自己一般,耍賴道:“姐姐,可以背我回去嗎?實在沒有力氣了。”
女子妥帖地将紅玉哨子收回腰間,俯下身子,打算将李時安拉起來。
李時安眼睛陡然一睜,她狡黠笑了笑。
就是現在
她迅速将女子的面罩掃開,同時衣袖一抖,白色齑粉飛揚,罩了女子一臉。
得逞了!
那女子一個‘你’字未說完便倒地昏厥了。
*
李時安平躺在地,眼中忽然有一絲迷茫,她盯着四處開裂的房頂,腦海裡掠過賀蘭野、陳少恒、秋實等人的臉,到後來是爹爹臨行時囑咐她:“萬事不求,隻求平安。”她将自己蜷縮起來,頭埋進雙膝之間。
方才的嚣張跋扈全然抽離,剩下的是一個害怕彷徨的身軀。
她不敢哽咽出聲,又在心裡盤算時間。末了,李時安将臉上淚水一擦,她看向眼前的女子。伸手去扒她的衣裳....
女子略比她高出半個頭,李時安下了一番功夫才使得身上的夜行衣看上去合身服帖,她轉頭看了一眼穿着長袍的女子,歎了口氣。
接下來才是麻煩事兒。
她嘗試了四、五種方法才将女子擡到了自己身上。沒想到女子看着很冷個人,抗在肩上也沒有多沉。
當然,與她而言還是很沉的。
李時安閉了閉眼,為自己打氣。她艱難地邁開一步,隻覺雙腳陷進地裡,怎麼也邁不開下一步。
最後,她将女子拖了出來。
可是,她運氣不太好,這邊剛将暈成一團泥的女子拽出來,那廂房門被打開,酒氣和熱鬧聲傳了出來。
李時安僵硬地轉過身,手還緊扣在女子胸前,呈拖拽的姿勢。
四眼相對,隔着空蕩的院子,一人逆着光站在歡聲笑語間,一人隐在昏暗中幹壞事兒。
完了,李時安心想。
一時之間,尴尬到了極點。
那人隻是站在那裡直直看着...
李時安清清嗓子,又打算信口開河,比如:今晚的月亮好圓之類的。
但是,還沒等她開口,那人便朝她走過來了,他走路姿勢實在奇怪,走兩步停一步,腳跟黏在地上似的,每走一步都要扯一下。走得近了,李時安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敢情讓你們退下,你們就去把酒言歡了?
李時安替懷中的女子不值。
“蘇婉,你在做什麼?”酒鬼說話了。
李時安一愣,方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叫自己。
好家夥,居然沒認出來?
李時安大着膽子,吩咐道:“把她弄回去。”
那人也照做,直到重新回到破廟,兩人合力将蘇婉捆了上去。他才像忽然意識到了不對,驚訝地問,“怎麼有兩個蘇婉?”
李時安翻了個白眼,“你喝大了,看人重影了。”
那人迅速道:“不可能!”
“那我問你。”這是一個絕好的時機,她便問:“主子将另外一個姑娘放那裡去了?”
那人撓撓頭,似乎很不解,但還是如實回答,“福鼎客棧啊!你今天怎麼這麼多話?平時不都冷冰冰的嗎?”
李時安得到了自己想聽的,也不想冒着露餡的風險跟他周旋。于是故技重施,一記白色粉末送他去見周公了。
她方才将地上的粉塵撿了起來,好東西可不能浪費,又救了自己一命。
她輕手輕腳地出了破廟,她看了一眼隔壁的院子,逐漸踏入了夜色中。
當務之急是要趕緊去找陳少恒.....
然而很快,她又退了回來,
昏暗的夜色中,冷風吹着荒草,發出沙沙的動靜。
那人隔得太遠,隻能隐隐看見一道黑色的影子,正在向她走來,
漸漸的,她辨認出了那雙眸子。
“倒是我小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