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今天難得沒有嗑瓜子,眯着眼睛在躺椅上假寐。
蘇白支起手關節敲了敲躺椅前面老式辦公桌上面的玻璃 。
玻璃發出清脆的“叩——叩——”聲音,老闆娘被驚醒,表情不太友善:“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沒看見人在睡覺嗎,有沒有禮貌啊。”
蘇白沒有理會她的态度,掏出兩張紅票子放到桌子上:“事情打聽的怎麼樣了?”
老闆娘看見桌子上的錢,一下子轉變了态度,擠出個笑臉:“哎呀小姑娘,這個鬥笠啊,可不是一般的鬥笠,現在能做這個手藝的可不常見,你打聽這個幹嘛。”
蘇白胡謅了一個理由應付:“前男友說他家是做鬥笠的,聽說他要結婚了,我去道個喜。”
老闆娘聽到八卦,瞬間就支棱起來了,探着身子向前,問道:“談對象你還不知道他家在哪呀?”
“網戀,沒見過。”
“那可真是那小子沒福氣,我看你這麼漂亮,何苦應跟他過不去呢,窮鄉僻壤的,人家都要結婚了,你還跑過去,你瞧我們這個地方多好,我跟你講你要是願意,我明天就能給你介紹個立馬結婚的對象。”
蘇白打斷老闆娘,把話題拐回來:“到底打聽到了沒有?”
“當然,我是誰啊,當然打聽到了,這十裡八街就沒有我不認識的人。”
老闆娘先是誇了自己幾句,才繼續說道:“地方離這有點遠,你得往南走,最南邊有個打漁的小村子,那邊比較傳統,興許還保留着這份手藝。”
“興許?”
“興許就是八九不離十啦,除了有人偶然在那邊見過那種特殊工藝的手工編織鬥笠,别的地方聽都沒聽說過,這都什麼年代了,早就機器取代人工了。”
說完老闆娘又恢複了那副百無聊賴的神情,她重新躺回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從桌子的抽屜裡翻出一個紅色的塑料袋,繼續嗑瓜子。
蘇白見此,不再多問,轉身離開旅館。
在街道盡頭的角落裡,有一家小修理廠,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單身大叔。
蘇白前兩天無意中發現老闆會修摩托,于是就在晚上的時候,撿了一個醉鬼丢棄的摩托送到了老闆那裡維修。
今天是約定的取車日子。
也是蘇白計劃離開的日子。
她能感覺到事情有些急迫,必須要出發趕緊找到那個少年,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裡地處北方,老闆娘說要往南走,她沒有證件不能乘坐公共交通,隻能靠自己想辦法過去。
順着街道一直走,來到街尾。
修理廠門口有一棵生長繁茂的核桃樹,樹上結滿了綠色的果實。
落日的餘光透過枝丫打在地上,影影倬倬,顯得格外溫馨悠閑。
不鏽鋼大門半敞着,老闆正靠坐在門口的石墩上,半白的頭發摻雜在黑色裡面,毛毛躁躁的沒有質感,鼻子上挂着一個黑色寬大的眼鏡。
見蘇白過來,起身回屋推了一輛摩托出來。
紅黑配色,座椅上還套了一個紅黃色編織的椅套,車身有明顯的使用痕迹,到處都有劃痕,但可以看出老闆努力做了清潔,輪胎看起來很幹淨。
老闆說話有些磕巴:“修—修—修完了,你檢查—檢查一下—啊-”
蘇白走上前,擡腳跨坐上去,高度合适,兩隻腳可以完全踩在地上,膝蓋還有些打彎。
右手擰動鑰匙點火,左手捏住離合,左腳挂一擋,左手慢慢松開離合,摩托車開始往前走。
摩托車的質量比預想的要好上很多,應該足夠她行駛到目的地,中途還可以加油。
老闆又回屋拿了一個頭盔遞給蘇白:“這—這是—新的。”
蘇白接過頭盔,戴到頭上,調整好松緊,然後從背包裡拿出定好的一千塊錢交給老闆,随後發動摩托在傍晚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