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擡起自己的右手,手腕上面的鍊條随着擺動隐隐透着光澤。
憑心而論,非常漂亮。
這就是當初感應到的海神的部分軀體。
祂被封印在銀色軟水裡面,與蘇白接觸之後被喚醒,從裡面分離出來。
她想到幻境中柴鏡銘送給她的錦囊,産生了一種新的猜想。
當時發生的一切都是海神的記憶,其實裡面的每個人都是由海神在演繹重現,那個錦囊其實是海神送給她的東西,裡面就是這條手鍊。
見面禮亦是分别禮。
她感受着與這條手鍊的聯系,就像冥河水母之間可以互相感應到彼此的位置一樣,但區别就是手鍊是個活的死物。
好比一台智能手機,但不管如何智能,也隻是一個很好用的工具。
旺财則不同,它就是一個全新的個體,有自己生命脈絡。
蘇白很滿意,她不喜歡身邊有太多的變數。
“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呢”,一旁的江遲把頭湊過來,貼在她的耳邊說話,呼吸的氣流吹進耳朵癢癢的。
蘇白不習慣的想要推開他,結果越推他越蹭的黏糊。
無奈蘇白掐了一下他的大腿,“先去找大家彙合”。
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放松,急匆匆又要趕下一段路程。
倆人分頭行動,蘇白去找向潔,江遲負責阿岩和旺财。
人與人的相遇,好比直線産生交點,不同的過去與未來,隻擁有一個點的故事。
江遲與阿岩就是這樣,齒輪轉動,帶起連鎖反應,他們終于在這裡認識。
第一次見面雙方都帶着彼此的傲慢與偏見。
江遲讨厭阿岩跟着蘇白,内心有着隐隐戳戳的惡意;阿岩不喜歡江家的做派,把對江潤生的固有印象套在江遲的頭上。
好在大家都相對坦蕩,在大事大非面前不會因個人喜好亂動手腳。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每個人都會有過這樣的經曆。
江遲找到阿岩的時候,他正在沙灘椅上閉着眼睛休息,旺财癱在他的懷裡,感應到是熟悉的氣息,沒有動彈。
阿岩似乎是真的很疲憊,等江遲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時,才醒過來。
睜開眼有瞬間的迷茫,随機就又恢複了往日的大大咧咧,他撓撓頭發扯着嘴:“不陪蘇白跑我這來幹嘛”。
江遲收起傲慢,斟酌着自己的語氣,正式的向他做了一個自我介紹:“我是江遲,很抱歉之前的态度不夠友好”。
阿岩哈哈了兩聲,擺擺手:“沒事兒,我就是不喜歡你二叔,他這人太賊了”。
江遲本不想提這件事情,可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緩緩開口:“我一直在島上長大,從不知二叔在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其他家人是否了解”。
“哼,江潤生就是個老滑頭,天天想着靠海神作威作福,老天長眼,海神看不上他。”
說起往事,阿岩的臉色沉下來:“在海上混口飯的,哪個不是家裡困苦,你們江家風光幾千年,攢下無數财寶,結果還不知足”。
“這圈子裡的人都知道他把你們圈在島上,自己在外邊享福,但是誰也不會去站到你們面前去戳穿,畢竟他有錢他做主,跟他合作的人什麼話都不會往外說。”
“而且,你們在島上雖然不能出來,但也過得富足安穩,比起外面連家都沒有的人好太多了”
這些話,這種看法,是江遲頭一次聽到。
從小,他被教導的都是家族落敗,看到的都是自家人被困在島上的掙紮和無奈,卻從不知道外人的生活如何。
今天聽到阿岩這番話,他才明白他為何總是抗拒,總想逃離。
因為一切都是虛假的。
他從小到大都生活在一個虛假的空間裡面,然而大腦尚不明朗的時候,内心的本性一直在默默的做抗争。
直到被人點破。
無形的禁锢碎裂。
江遲回想出島那一天的感傷,以及後續對家人的擔憂,突然覺得可笑。
是不是他走了反而對島上的人來講也是一種解脫呢。
既知道了海神的消息,又完成了與蘇白新一輪的捆綁。
一舉兩得,江家終于又有了靠山。
江遲很安靜,并沒有任何的偏激表現,甚至還無聲笑了笑。
一時間,氣氛沉默。
阿岩看到江遲那副要碎了的樣子,心想如果阿鑫還在,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處理得更好,他心細善良,不像自己,渾身都是刺,講話不好聽。
其實還好,并沒有很糟糕。
江遲一直逃避江家的話題,隻是不想否定自己的過去。
如今他跟着蘇白出來這麼長時間,見識到廣闊的天地之後,已經不再執着于童年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