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白聽了前後,認為遊翡在這一點上的懷疑是正确的。
張生表面與冥河水母那邊關系匪淺,吃了不少紅利,可實際上,他并沒有為冥河水母帶去實質性的幫助。
電網進出的唯一通道被張生掌握在手裡。
從遊翡來到這邊的待遇來推斷,穗尤應該也沒有受到太多照拂。
這就很雞賊了。
山白心中有了打算。
她叫遊翡把花蝶拖出去交給常兔,找個地方先關起來。
遊翡一邊生氣自己為什麼聽話,一邊老實地揪着花蝶的頭發離開。
房門重新關上。
這下屋裡徹底是他們兩個人了。
江遲沒有閑着,立馬開始收拾屋子,尤其是被弄亂的浴室,必須得好好清掃。
隔着一道牆。
山白撥楞着手腕上的镯子,镯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通透的粉色純淨又夢幻,看見它就會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江遲——”
山白叫他的名字。
浴室裡面,江遲握着刷子的手一頓,心跳聲砰砰砰快起來。
他迅速放下刷子,将手洗幹淨,順便抹了一把臉,對着鏡子檢查自己的儀表,沒問題才出去。
山白側着頭,望着向自己走來的大男孩兒,想到那句「吾家少年初長成」。
江遲跪坐在山白的腳邊,仰着頭注視着她。
該怎麼形容呢?
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的,不加掩飾的裹挾着思念的目光,直白又克制,
空氣變得黏膩。
江遲一言不發,等待指令。
山白挑了挑眉,手指落在他的嘴角,自上而下,感受着他的顫動。
江遲的心很癢,但是他不會反抗山白。
兩道人影,一個坐着,一個跪着。
漸漸交疊。
小别勝新婚。
****
遊翡扯着半死不活的花蝶,根據記憶敲響常兔的門。
常兔圓潤的臉蛋從門後露出,看見遊翡,眼睛更圓了:“有,有事?”
“這人關起來,别死了。”
人?
常兔低下頭,終于看見了花蝶。
剛聽到監察員來的消息,馬上就見到熱乎的人了。
他這算是幸運嗎?
常兔沒忍住:“這是監察員,你不能殺了他,會有大麻煩的。”
“什麼叫我殺了他?”遊翡煩躁地吼他,“你趕緊給他把刀片拔出來,現在還不能死。”
交代的事情辦完,遊翡本想回去泡水。
可是鬼使神差,他又跟着常兔去了俞婆那裡。
俞婆老眼昏花,手腳也不利索,隻能動動嘴告訴他們怎麼處理。
把花蝶固定在手術台上,常兔熟練地從櫃子裡拿出防護服穿好,再戴上帽子、口罩和手套。
他可是俞婆對外親口承認過的助理呢!
常兔的眼神中閃爍着得意的光芒。
遊翡對這個不感興趣,他隻是怕這人死掉或者跑掉,沒辦法跟山白交代。
至于為什麼要對山白有交代。
腦袋疼,不想了。
這是遊翡第一次和俞婆見面,他的嗅覺極為靈敏,發現這人已經活不久了。
“在看什麼?”俞婆問。
“你快死了。”
俞婆大笑:“哈哈哈哈,你很實誠,我喜歡。”
“我啊,年輕的時候喜歡裝酷,可歲數大了,就喜歡笑,我笑這世間沒有一處淨土。”俞婆睜大眼睛仔細瞧着遊翡,“我見過穗尤,她膽子很大,比你機靈。”
這個消息很意外,遊翡問她:“她找你做什麼?”
俞婆歎了口氣:“她找我要了毒藥,說是給自己留個後路。”
“什麼毒?”
“高濃度生理鹽水。”
遊翡的瞳孔猛地放大,怔怔地望着牆面。
俞婆坐在陰影裡,靜靜的看着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當初因為醫鬧,一氣之下離開故土,來到了這個光怪陸離的奇幻世界。
因為醫生的身份備受尊敬,可也因為醫生的特殊,見識到了複雜的人性,徹底看明白沒有一處是淨土。
即使是祂,也把利益看做最重。
哈哈哈哈哈——
今世恩怨今世報,來世再也不相逢。
(來晉江文學城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