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那幾個有頭發的小人就向她走了過來。
雙腿跪地,雙手展開,上身完全貼合地面,它們朝她行了個大禮。
近距離觀察,面前的三個小人,四肢對稱,腿比手長,手指分布均衡,五官的比例也趨于正常。
盡管已經有了猜想,可真正面對的時候,山白還是感到驚訝。
生命的進化可真奇妙。
“請幫助我們,願意認主。”
說起話來,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每個音都咬得很重。
它們實在太小了,又趴在地上,山白不得不把頭低下,才可以看到。
山白垂眼:“想要我怎麼幫?”
三個跪趴的小人站起身,再次微微俯身鞠躬,然後帶頭往前面走去。旁邊呼啦啦跟着一群小人,它們有秩序地排成縱隊,也不言語,就默默地跟在兩邊。
走到樹冠處,停下來。
兩邊的小人散得更遠,打頭的三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江遲出聲:“讓我們進去嗎?”
小人點點頭:“對你們,沒有危險,我們,進不去。”
江遲狐疑地看向它,眼神犀利。
小人坦蕩地立在那,表情并沒有任何變化。
山白拍了拍江遲的肩膀:“我們進去。”
來都來了,肯定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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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處空間。
樹冠對小人來講是實物,對山白他們卻是虛影。
接觸的瞬間就又踏入了一處空間。
光影以他們為中心,向四周延伸,逐步亮起,像是塵封已久,正在等待他們。
空間的頂部垂下來許多金色的線條,勾住山白,将她拉離江遲,如同蠶蛹一樣,圈圈圍繞,裹得嚴嚴實實墜在半空中。
這一切動作發生的太快,江遲被定在原地不能動彈。
“不用擔心。”
一個清朗的男人,束發,穿着青灰色的長袍,憑空出現。
他寬慰江遲:“她并沒有反抗,你不要擔心。”
江遲打量着他的裝扮,聯想到這裡的情況,做了結論:“你是江禾?”
江禾低聲一笑,聲音裡透着一股輕松愉悅的氣息:“星光荏苒,居諸不息。你是江家的哪一輩呢?”
雖是這麼問,但是江禾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還沒等江遲開口,江禾就又悠哉悠哉地繼續說道:“我跻身于這一方天地中,至今日,才終于等到你們。”
江遲并沒有放下警惕,血緣并不是信任的基石。
朋友是自己找的,但是家人是生來就有的一道枷鎖。有了二叔江潤生的前例,他不會再僅憑宗親關系就去依賴江氏族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因為我也經曆過。”江禾毫不介意地揭開往事的面紗。
“人之初,性本惡,經過後天的教習方可成為良人。若是家風不正,人就會越來越惡,并且以惡為榮,因為這是他謀生的手段。”
江禾的語氣抑揚頓挫,表情灑脫,像是個說書人。
“我呢,碰上了一個對我來講,危險至極的怪物,可偏偏家裡受到了恩惠,把我像遠嫁的女兒一樣潑出去,就連最親近的枕邊人隻看見珠寶看不見我。”
“可悲!可歎!”
“命運造化弄人,還是人造就命運呢?”
江禾把話題抛給江遲,等待着他的回答。
傳言,江禾是抛妻棄子去享受榮華富貴,去做了海神的侍從,一神之下,萬人之上。
可此刻,從他的嘴裡聽到這番話,江遲五味雜陳。
真相已經無法考究,不過可以依據事實。
事實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自打江禾有了身份,江家從此制霸海上,搜斂了大批的财富,風光無兩。
可是,有得有失。
江家的錢大都來路不正,無法亮到明面上,這使得江家子孫不管怎麼刻苦學習,都無法走上仕途。
江家就如同海神投射到地面的影子,富甲一方,陽光越烈,它就越黑。
思索片刻,江遲說出自己的答案:“把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叫做故事。是先有人,才有故事,而故事的劇情被稱之為命運。”
江禾大笑:“哈哈哈哈哈——”
江遲還沒有說完:“江家的走向,是你一手造成的,誰都不無辜。”
江禾聽了他這一番話,并沒有生氣:“你說得沒錯。”
随着他這一句話,空間開始動蕩。
一間竹園平地而起,溪流潺潺,還有個破舊的茅草屋。江禾揮手,金色的線條再次出現引着江遲進入院子。
院外,半空中的蟲繭安靜地挂在那裡,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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