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進了裡屋,山白打量着四處的裝飾,看來水母們已經摸索出了最适應自身的一種模式。
岸上可以消遣,但最終歸宿仍是海洋。
面向人類開放應該以水母為中心去融合,去包容外部文化,而不是整的不倫不類跟個假人似的。
江遲發現這裡沒有椅子,倒是有幾個不知名的草團起來的墊子,他反應過來,水母是不需要坐的。
嗯…成吧。
本來想給山白找把椅子,現在看來,不用了。
“來了。”山白突然開口。
江遲瞬間警覺,站到山白的前面,盯着他們進來的方向。
「遊翡,出來。」
一般來講,冥河水母注重隐私,即使玩的再好的同伴也不會随意帶回空間。
遊翡目前比較傻,愣頭愣腦的就帶人進來了。
但是,長老們沒有傻。
所以哪怕很急,它們還是恪守禮節在外面呼喚。
聽到信的遊翡下意識想要把泡泡的禁制打開,讓所有水母都進來,還好被江遲按住,山白拽着他們一起出去。
山白一露面,場面變得有意思起來。
為首的幾個長老,感應到山白的氣息,被震懾住,一時不敢動彈。
反倒是後面的年輕一輩,沒太大反應,隻是單純好奇山白怎麼是這副模樣?難道又出了新實驗嗎?
被江遲按住胳膊的遊翡,腦子抽抽,直接開大:“山白,她是新的族長,祂閨女。”
……
冥河水母與人類最大的區别就是,它們是血脈傳承,血脈為尊。
這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于是,沒有争番打鬥,山白直接坐上了議事廳的王座,江遲的身份也被直接拔高,獲得了一把古董椅子。
黑壓壓一片冥河水母聚在一起,江遲感慨,這場面太像邪惡反派密謀壞事了。
自己的角色就好比賣身求榮的狗腿子間諜。
從人類的視角來看,确實是這樣沒錯。
山白居高臨下,聽着底下一群在彙報情況,眼底露出幾分嘲諷。
「我族被人類欺壓甚久,蝸居在這一小片海域苟活,還請族長做主,将人類趕出去,重複我族榮光。」
山白懶散地靠在王座上,問它「說話說得挺有一套,江禾死的時候你在幹嘛。」
「這……」
另一隻水母插上話「這不一樣,江禾受了我們一族的照拂,創造文字,教書授課是他的職責所在,是他的工作。」
「工作?那你識得這麼多字,都學到什麼德行了?」山白毫不留情。
「族長,你不能偏心一個外人啊!」
「還請族長做主,帶領我們奪回秘海啊!」
「族長大義——族長大義——族長大義——族長大義——族長大義——族長大義——」
一群倚老賣老的蛀蟲。
嚷嚷的山白頭疼,她右手輕點,金鍊順從心意飛起來把鬧騰的水母全都丢了出去。
這下清淨了。
僅留了幾隻安靜的年輕的水母。
山白發話「你們講講看。」
「首先恭賀族長歸位,我們一族,一切榮德皆依賴族長。其次,時代變了,我們已經與人類産生了很深的糾葛,是否應該順應潮流,尋找一個平衡的點。」
這隻說完,另外一隻繼續接着說道「聽聞人類的社會結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當然,我的意思并不是對族長不尊敬,我隻是想說,我們有沒有可能也來一次改革,有能力者居之呢?」
這話一出,氣氛瞬間凝固。
幾隻水母全都繃着,怕惹怒了族長。
山白沒有生氣,她明白年輕一輩的意思,有能力者居之,意思就是讓職責崗位開放,不再世襲。
對于血脈傳承的冥河水母來說,這種說法簡直是大逆不道。
偏偏山白自己就是個異類,她喜歡這個觀點。
「你們說得很好,時代變了,我們要跟着時代走,攘外必先安内,秘海如今的局面就是我們一族的内部寫照。」
山白吩咐它們「把你們具體的觀點寫下來,一條一條列好,我要看到計劃表,明白嗎?」
「明白。」年輕的冥河水母們齊聲回答,聲音雀躍。
「嗯,你們撤吧。」
待它們都離開,江遲接話:“果然每種生物發展到一定階段,都會遇到相似的問題,人更像是統稱,不管是老鼠還是水母,接近人類的時候,就會患上人類的病症。”
山白心情不好,她用觸手戳戳江遲的肚子:“陪我轉轉吧。”
江遲順勢握住她的觸手,在自己手心打了個結,牽着山白走下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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