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你問我死在金銀墓室裡的人有沒有女人時,我就知道了。”瞎子看着吳三省,又道,“當年西沙海底墓,一整支考古隊都消失了,這件事,不光你在查,我也在查。”
“哦?”吳三省故作疑問,終于逮着了打探的機會,“當年北京城那起爆炸案轟動一時,後來就再也沒聽到過張起靈的消息。道上都說他死了。不過,我料想他大概率也來了這裡吧。”
瞎子對吳三省抱有相當大的懷疑,就道:“啞巴張去了哪裡我不知道。隻是,當年的西沙考古隊裡,現在道上隻有三爺你還在活動,我也是跟着你來了才有了大概的确認。隻是,三爺怎麼知道那支考古隊來了長白山?”
吳三省自己其實也是霧裡看花,眼下情況不明,他不信任瞎子,自然也不會把話說明白。隻道:“我隻是想找文錦,這些年在道上混,四處留心,多少查到了點線索。這一趟,也隻是賭運氣而已。”
“霍玲回來過吧!”瞎子道。
這些年,九門的消息瞎子是一點兒也沒放過。霍玲在大約92年年底回過一趟霍家,但又失去了行蹤。瞎子一直一籌莫展,隻是沒想到兩年後的今天,吳三省無形中給他提供了考古隊去向的線索。
吳三省大驚,“你怎麼知道?”
瞎子笑道:“三爺,當年在西沙海底墓消失的考古隊裡,不止有你女朋友,還有我的家人。這些年,我也在找他們。”瞎子自然隐瞞了關于張起靈和靈兒的相關線索,反正沒有人知道,便直接混入消失的考古隊算了。
吳三省道:“黑瞎子從來孑然一身,竟然也會将兩個不相幹的人看作家人?”
瞎子大笑,“有羁絆,活着更有意思些。”
吳三省聽了,吐了口氣,點點頭,“走吧。要是這一趟能找到他們,我們也不算白來了。”
三個人繼續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前進。
瞎子不禁心跳加快,他很清楚,那扇青銅巨門就在前方。七十多年前的記憶浮現在腦海裡,他早就不記得青銅門裡有什麼,隻記得,醒來時已經從門裡出來了,而身邊坐着的人就是張起靈。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見他醒來,張起靈遞給他一副墨鏡,“别踏入這裡。”那個時候的張起靈和現在沒有什麼兩樣,會救人但不愛搭理人。
看着張起靈冷冷的背影,瞎子站了起來,“喂,你叫什麼名字?”
瞎子沒有得到哪怕一個字的回複。
“行吧行吧!”瞎子戴上張起靈給的墨鏡,“一張臭臉,誰欠了你幾百萬似的。”
張起靈依舊沒有理他,朝着山體裂縫裡走去。
“臭狗屎!你就叫臭狗屎好了!”瞎子走在後面,兀自給張起靈起了個難聽的名字。
大概任誰都不願意長達幾天的跋涉都被人追着叫臭狗屎,張起靈停住了腳步,淡淡地說了三個字:“張起靈。”
“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呢,原來你姓張啊!”瞎子笑道,“诶,啞巴張,我姓齊,齊……”
瞎子話沒說完,張起靈已經轉身走了。瞎子叫什麼他并不在意。
從那個時候開始,瞎子就發現歲月再也不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而他的眼睛在從青銅門裡出來之後,再也不能見光。
記憶随着歲月的流逝在舊時光裡蒙塵,接近這扇門的人似乎都沒有善終。瞎子不知道四年前踏入長白山的張起靈是否還在這裡,他隻是猜想,張起靈和他一樣,因為這扇門獲得了長生,也因為這扇門,各自背負了不同的代價。瞎子失去了可見光明的眼睛,而張起靈失去了所有的過去。張起靈為什麼還要來到這裡?就像他自己臨走時說得那樣,他也不知道。或許,他所背負的代價遠遠不止忘記一切這麼簡單。
“三爺,九龍擡屍!!!”潘子指着中央的大祭台大呼。此行三人,他心思最為單純,保護吳三省,順便摸東西。
“他娘的,還真是!”吳三省大喜,找人先不談,眼界倒是真大開了一回。
瞎子隻叮囑道:“裡面的東西,光憑我們三個,對付不了,最好别動。”說罷他朝着頂空發射了一枚照明彈。
在慘白的照明彈光線下,面前的整面山體反射出幽幽青光,一扇巨型青銅門橫在眼前,其所帶來的震撼和寒意幾乎要讓人體内流動的血液凝固。就是瞎子,再次見到這扇巨門,也不得不再次驚心動魄。
驚歎了好一會,三個昏倒在青銅門一角的人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扶起來一看,正是當年西沙考古隊的三名隊員:陳文錦、霍玲、齊羽。
瞎子帶着所有人,從另外一條山體裂縫出去,将文錦等人送到了附近的衛生院。
盯着病床上的三個人,吳三省十分震驚,已經過去十年了,如今的陳文錦等人竟然如當初一般,僅二十幾歲的模樣。看來,這三人都做了十分給力的保養也未可知。十年而已,有些人不顯老也是正常的,吳三省在他作為一個正常人類的認知範圍内給自己找了個合理的解釋。
但是,還有個令吳三省有些不知如何解釋的事情。齊羽越看越像他那可愛的大侄子。難道是他大侄子還沒有完全長開?轉念一想,大侄子也十七歲了,過兩年就要上大學的人了,再怎麼沒長開也差不多就那個樣了。想了想,一個有些破壞家庭和諧的念頭鑽進了他腦海裡,他娘的,大侄子的親爹是齊羽?他大哥被戴了綠帽子?
吳三省驚出幾許冷汗,大嫂溫婉賢惠的形象突然浮現在他腦海裡,于是他連忙算了一下時間。不對。齊羽這小子下墓那年也才二十四五歲,總不能夠十七八歲的就勾引了他大嫂子。況且,他大嫂一直在杭州呆着,十萬八千裡的,這事實在說不通。
吳三省正胡思亂想着,文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