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一直說想學藥理,今日得了空,卻這般心不在焉。
她對你很重要?竟能讓你分神。”
微風吹得宣紙沙沙作響,塗淵眼神平淡無波,絲毫不在意桌邊人嘴碎。
他道:“宗内的朋友。我隻是沒想到,她看見我會逃。”
與塗淵對話之人嫌棄地皺起眉。
被正派弟子發現是魔,不逃才怪。
他揮揮捧書的手,半趕似的催促道:“行了行了,你去找她吧,這藥方我來寫就行。”
塗淵不解地擡頭看他,男子誤以為塗淵迫不及待地想出發,惱道:“還不快去!”
……
符清是被搗藥聲“吵”醒的。
肩處被纏了數圈繃帶,稍稍活動活動筋骨,雖比不上受傷前那般有勁,但總算沒有四肢綿軟的怪異感了。
她躺在軟榻上,房屋兩側大窗皆敞開,吊燈扶桑墜在窗邊,風一動,花瓣顫動,刮着薄紗來回搖曳,像現實中節日裡會在挂上樹的小燈籠。
算起來,人間的年節也快到了。
比窗外美景更引人注目的,是背對着她的“絕色美男”。
男子如瀑烏發披散在肩,衣袖被紮起,露出結實的手臂,握着藥杵一上一下地搗着。
光看背影,便知是人間極品。
“這人好帥,小魚,查詢下他有道侶嗎,沒有的話能不能把我的攻略對象換成他?”
小魚停在符清肩頭,魚臉上似有了人一般無語的神情。
[系統,他就是你的攻略對象。]
符清:“?!”
她難以接受地輕聲喚道:“師兄?”
男子聽聞聲響,停下手中的活回頭看她。
帥臉熟悉,确是塗淵。
絕色是絕色,但他為什麼會在這啊?!
早知這樣,她當初就不跑了,橫豎都是一死,現在死在神醫家中也沒好到哪去!
她看着塗淵朝她徐徐走來,心涼了半截,緊張地往後靠了靠。
“肩處感覺如何,你傷得過重,需在此靜養多日。”
塗淵邊坐下邊說,符清心顫了顫,讷讷地問:“那我是不能出去了?”
不讓她出去的話,跟把豬養肥了再宰有什麼區别?
塗淵:“養好傷就能出去了。”
符清又後撤幾分:“師兄,你不會是想在我養傷期間把我誅殺了吧?”
塗淵:“……”
原來是擔心這個,難為她提心吊膽地睡了一覺。
“不殺。”他搖搖頭,“或許你先是我的師妹,再是魔。”
符清:“……噢?”
誰把塗淵的劇本換成甜文了,說出的話這麼膩歪?
也罷,留穿越者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不殺她就好。
塗淵是何品性她自是知曉,暧昧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也能變成普通旁白,他無别意,她亦不會曲解。
于是符清裝模作樣,拱手謝道:“那多謝師兄不殺之恩。”
塗淵笑了笑,門未關,腳步聲重疊,二人齊齊回頭,見女子抱臂而入,正是書中神醫赫連凝雁。
身後跟着的,是方才與塗淵對話之人,鳳丞。
赫連凝雁揮揮手召來塗淵搗好的藥,走至符清身邊,指尖遊動,藥臼裡的藥飛出,一點一點乖乖地鋪到符清傷處,化作藥水融入血肉中。
藥水冰冰涼涼,符清隻覺渾身一冷,随後靈力充沛,沖淡了涼意。
她直起身,恭敬行了一個簡禮:“多謝神醫出手相助。”
鳳丞聽這稱呼,挑了挑眉,轉向塗淵,問:“你不用心學藥也就算了,怎麼連身份也不告訴她?”
身份?
鳳丞話中有話啊。
難不成塗淵才是神醫,原著裡救治淩寂洵的,是塗淵?
塗淵默然幾息,在符清左右轉動的視線裡同她一一介紹道:“這位是泷霄宗的創宗師祖之一,赫連凝雁。”
他停住,接下赫連凝雁一記告誡性的眼刀後才緩緩開口。
“這位是她的愛徒,鳳丞,先前也是泷霄宗弟子。”
符清這時還未聽出什麼端異,僅點點頭以示了解。
既是泷霄宗的師祖與弟子,那塗淵出現在這也不奇怪了。
赫連凝雁:“你是怎麼找到這并破了我的陣法的?”
又是經典的問話環節。
秉着穿越者“多說多錯”的原則,符清斟酌過後才答道:“我受了傷,聽聞世有神醫,隐居于泷霄宗北方,便來到此處,流的血滴在地上誤打誤撞破了陣眼,想着既然此處有陣法,神醫必在附近。”
“不錯。”鳳丞接話,“那你又如何想出傳魔息入陣引起我們注意的?”
符清:“魔息與仙氣相生相克,用魔息擾亂仙氣、破壞陣眼,自能讓布陣之人注意到這處。”
淩寂洵布下祭天大陣時,辛岚傳了一縷仙氣入陣,讓淩寂洵放她進去談判。
雖不知是何原理,但終歸讓她在神醫這派上了用場。
“聰慧。”赫連凝雁笑得燦然,“不過你也是勇敢,經脈已斷,卻敢在雪裡加深自己的傷口以破陣法,還好你及時發現了陣法,我們又通藥理,知道如何連回你的經脈。”
她說的下一句話,讓符清更覺後怕。
“不然,别說修為盡散,你的整條手臂可能都留不得。”
誇完符清,她輕戳鳳丞手臂:“你看,當年困擾你多日的陣法,如今被人輕易解了出來。”
赫連凝雁離開的手如順帶勾起了他嘴角般,鳳丞輕笑了笑,眼底驚現溫柔。